端午时节

轩辕传奇

　　一看到粽子上市，就知道端午快要来了。可能是粽子和艾草的味道太难忘，也可能是儿时的记忆太清晰，总感觉所有节日中，端午是最熟悉、最亲切的。就像一位知心的老友，虽然平常不总见面，但每年聚上一次，聊聊近况，心里头就格外踏实。

今年的这场「相聚」，人虽然不在家乡，却格外虔诚的备好了粽子、艾草和五彩绳。想借着满满的仪式感，唤回过去的记忆。原来那些最美好、最纯粹，被爱包裹的时光，都以端午为名。

农历五月初五，应该是一年中气候最好的时节了。天气已经有了夏天的感觉，却不会太干燥和炎热，只要躲开了晌午的烈日，身体和心里都算得上舒爽。

水中的粽叶，好像也收到了什么信号，生长得恰到好处。碧绿的叶片伸展开来，蔓延出了理想的夏日氛围感。最早发明粽子的人，一定是个常在自然中做客的美食家。

芦苇、箬竹等植物的叶片，天然有淡淡的草木清香，却很难做的软烂。糯米米香浓郁，口感黏糯，「白嘴」吃也难免单调。而二者一结合，青草香味既能沁入到糯米中，足够结实的叶片，也最大程度地留住所有香味。

小时候吃粽子，基本都是自家包的，最多放块瘦肉或者大枣，没现在这么多口味和花样。可正是最原始的做法，最大程度地保留了粽子的本味。只需稍微沾些白砂糖（北方粽子以甜口为主），一口吃下去，不仅是最清新的夏日味道，还有烙印在童年记忆中的甜香。

吃过粽子，就到了快乐的「碰鸡蛋」大赛了。上小学的时候，端午节还是不放假的，前一天放学时，老师总会叮嘱大家带个煮熟的鸡蛋。节日当天，孩子一早会先在家进行内部选拔，从一锅鸡蛋中碰出最强硬的「战士」，再拿到学校和同学们一较高下。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从老家带了一筐「笨鸡蛋」，也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自家走地鸡下的蛋，营养和钙含量太超标。总之那个端午节，我的鸡蛋不仅撞碎了班里的所有挑战者，直到晚上放学都没有遇到对手，完完整整的被带回了家。这些美好的童年时光，像是公园里孩子吹起的泡泡，本来就五光十色的。再被6月前后恰到好处的阳光一照，就闪耀出了彩虹般的光芒。也像是那枚战无不胜的笨鸡蛋，在孩子心中孵化、生长，最后变成了面对世界的勇气和力量。时至今日，一吃起粽子，还能想起那些无忧无虑，美好到如梦似幻的日子，毕竟那是一生中永远不能忘怀的，最好的时光。

端午这天，心中还会生出一丝暖意。有时她是一条细细的五彩绳，每年妈妈都会带着祝福和心愿，悄悄地系在我们身上。过去，只要醒来后看到了这条绳子，心里就会踏实下来，像是把母爱的那份安全感随身携带。摘掉绳子时，北方有个讲究，要在端午节后下第一场雨时，剪断放进水里。随着五彩绳随流水飘去，象征着疾病和厄运也被雨水冲走。记忆中，每次看着它渐行渐远，那颗盼望着早点长大的心，也慢慢飘向了远方。有时，她又成了烙印在记忆深处的味道。虽然没有过年包饺子那么热闹，但包粽子起码有两个泡糯米、泡粽叶的大盆，所以阵仗更大，时间也更长。大人们一忙起手里的活，孩子们就没心思学习了。记忆中，这几个小时不是在外面疯玩，就是坐在炕上看动画片。老旧的电视机，播放着不算清晰的影像。那个比我岁数还大的电风扇，一边卖力地吹风，一边咔咔作响.....

等到天边有了一丝霞光，终于盼来了等候已久的粽子。当水蒸汽随着掀开的锅盖喷涌出来，随之散开的粽子香，与满屋的艾草味一样深刻、难忘。科学研究表明，嗅觉记忆的储存期是视觉记忆的三倍，只要对上了气味的「密码」，海马体深处的童年场景便能被唤醒。所以有关端午的记忆，总是那么鲜活、清晰，触手可及，仿佛就在眼前一样。

后来，在一些醒来后找不到五彩绳的日子，在后悔长大的日子，总能想起端午的旧时光。所谓“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最好的回忆，无非是在某些至暗时刻，总想着深深地回望，总能赋予当下的我们些许力量。

虽然端午节承载了这么多故事，天气也很好，但在先秦时期，五月五竟有「恶月恶日」的说法，相传这天邪佞当道，五毒并出，极为不祥。所以端午节最初的起源，应该可以追溯到周朝的「蓄兰沐浴」，根据《吕氏春秋》的《仲夏记》记载，当时人们要在这天禁欲、斋戒，去除一身的邪气。

后世几千年，围绕着避邪、驱毒和祈福，古人开发出了大量的民俗和仪式。毕竟追求更好的生活，是老百姓永恒的命题。

像是起源自春秋时期，百越地区为了祭祀龙图腾的赛龙舟，如今仍是不少南方城市纪念屈原，庆祝端午，祈求风调雨顺的重要仪式。长江流域等地区会在端午节饮雄黄酒，或者将之涂抹在儿童的额头，用以驱虫解五毒，所谓“饮了雄黄酒，病魔都远走”。加上悬挂艾草、采草药、佩香囊、泡兰草浴等驱毒驱虫，味道十足的小习俗，以及悬菖蒲，用「蒲剑」的造型辟邪、系五彩绳，用五行之色躲病等极具节日特色的仪式。

一天按照老理儿实践下来，不光过去的「心病」随之消散了，对未来的日子又怎能不心生期待。

正因为我们对平安、健康、诸事顺利有着共同的心愿，先民才将最特殊的仪式，最多的虔诚，都给了这天。端午节也才承载着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期盼，在历史以及我们每个人的记忆中，挥洒出了传承「万古」的诗篇。当一个特殊的日子与过去和回忆有了连接，就成了留住时间、铭刻时间的中转站。所以又逢端午，谁最中国祝您安康、圆满。也愿您能在这天，念起年轻、鲜活的旧时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