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人的节日：端午节杂谈

金之泽

进入小满节气，玉融大地先是又闷又热的“回南天”。接着，随着闷雷滚滚，时大时小的梅雨将人们带进了农历五月端午节。 端午节应该是中华民族最深情的节日。端午节与春节、清明节、中秋节并称为中华民族的四大传统节日。自2008年起，端午节被列为国家法定节假日。2006年5月，国务院将其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9年9月，联合国科教文组织正式审定并批准中国端午节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成为中国首个入选世界非遗的节日。 纪念屈原之说影响最深最广，逐渐成为端午节的主流文化内涵。划龙舟、赛龙舟，包粽子、吃粽子，则是端午节的主要风俗。相传古代楚国人因舍不得贤臣屈原投江自尽，许多人划船追赶拯救，他们争先恐后，追到洞庭湖仍不见踪影。之后，每年的五月初五划龙舟以纪念之，借划龙舟以驱赶江中之鱼，并向江中抛洒粽子，喂饱鱼鳖，意在保护屈原的身体。拳拳此心，相沿成俗，遂成千年节庆。 福清亦有龙舟赛的习俗，水面大、河道长的乡村端午节锣鼓喧天，都很闹热。笔者家山在龙田镇古街，龙田街像一条蛟龙，街头有龙首社，街尾有登龙门。登龙门前面有龙船塘，古早时每年端午节都会举办龙舟赛。“农业学大寨”后填湖成田，“广积粮”播种水稻。现在那里成了居民区。 上图：国际龙舟邀请赛的主席台正面；下图：各国（地区）队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1988年端午节后的6月24日，福建省在福清东张水库举办国际龙舟邀请赛，共有美国、日本、英国、澳大利亚、中国（含港澳地区）等7个国家和地区的12支龙舟队参赛，“是祖国大陆举办的规模最大的国际龙舟盛会”。（1994年版《福清市志》） 2023年开始，福清在毗邻利桥古街的龙江段逐年举办“龙江杯”龙舟赛。飞舟竞发，龙腾虎跃，千年古俗焕发新彩，展现了新时代福清高质量发展的新风貌。 近年来，福清市在龙江举办“龙江杯”龙舟邀请赛，三龙合一，名正言顺。上图：赛事正酣。下图：摇旗呐喊的热情观众。 历朝历代，描述端午节庆、歌颂屈原的诗词不计其数，故此又有民俗专家建议将端午节称作“诗人节”。唐代诗人文秀有七绝《端午》： 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 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 台湾省当代爱国诗人余光中写过多首关于端午、屈原的诗作。敬录其1978年端午节写的《漂给屈原》。诗中借屈原之忠魂，寄托对祖国故土的绵绵情思。 有水的地方就有龙舟 有龙舟竞渡就有人击鼓 你恒在鼓声的前方引路 哀丽的水鬼啊你的漂魂 从上游追你到下游那鼓声 从上个端午到下个端午 湘水悠悠无数的水鬼 冤缠荇藻怎洗涤得清？ 千年的水鬼唯你成江神 非湘水净你，是你净湘水 你奋身一跃，所有的波涛 汀芷浦兰流芳到现今 亦何须招魂招亡魂归去 你流浪的诗族诗裔 涉沅济湘，渡更远的海峡 有水的地方就有人想家 有岸的地方楚歌就四起 你就在歌里，风里，水里 在福清民间，端午节俗称“五日节”，农历五月初一至初五，五天都过节，每一天都有“主打歌”，节日气氛浓得化不开。一首民谣概括了它的主要内容：“初一挡（钉）门葱，初二起家（起家粿即麦粿）尨，初三煎面饼，初四做节仔，初五吃面歧（面条），龙船赛起来。” 清代乾隆版《福清县志》记载，“端午，插艾及菖蒲于门，以竹叶裹米为粽，祀先，亦以相馈。戏竞渡于河。五日午时，设蒲觞，磨雄黄饮之。小儿则以五色丝系臂，缀绣符，簪艾叶，浴兰汤，以辟除毒气”。县志的记载，与民谣所唱的基本一致。 母亲亲力亲为蒸熟的面粿，香气弥漫。 童稚岁月，吃饱喝足永远是头等大事。端午节五大吃货记得牢牢的：粽子、起家粿、煎面饼、节日佳肴、煮面条，最最令人垂涎欲滴。第一批新麦已经登场，农妇们赶紧磨面过筛子，香喷喷的当季面粉，又搓又揉，发酵壮大，童谣中的“起家尨”，方言的“尨”（mèng）字，是蓬松的意思，形容麦粿里布满气孔，蓬松绵软，可爱肥胖样子。 蛏卷吃多了消化不良，记得粘上大蒜酱。 面饼也称春卷、面卷、蛏卷，面粉糊倒入油锅煎熟成薄薄的圆饼待用，然后一张张薄饼摊开，把海蛏、五花肉、豆芽菜等为馅料，包成长圆型的麦卷，再放在油锅里或煎或炸。趁热咬上一口，外酥里嫩，香气四溢，妙不可言。记住，一定要调一碟蒜头酱调味，这家伙可强力杀菌，温中健胃，消食理气，避免拉肚子。 现在要学习孔老夫子，做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从吃饱向吃好迈进。上图：海鲜大席；下图：福清光饼夹。 五月初四这天暝晡头做节，家家户户都得烹饪几碗，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谓之“做节仔”。因为第二天要划桨赛龙舟，敲锣打鼓，摇旗呐喊，都是力气活，必须养精蓄锐，壮身健骨，枕戈待旦是也。 缠缠绵绵的新麦面条，吸，吸，吸！使劲装进肚子里。 初五为什么要“吃面歧”，我尚未参透其中三昧。是初四晚上大吃大喝够了，调节一下。还新麦捶打的面条既好吃，又缠缠绵绵，如缕不绝，象征着长长久久吗？但愿如此！ “挡门葱”——悬挂蒲艾可是端午节很慎重的一件大事，马虎不得。在搞好环境卫生的基础上，“精神胜利法”也是需要的。上图：街市卖蒲艾的小商贩。下图：有的人家，辟邪的蒲艾能挂多久就挂多久。 古时民间称五月为“恶月”，“五毒”肆虐，常发各种瘟疫疾病。于是，家家户户的门窗都悬挂着用五色丝线绑扎的新鲜蒲艾。菖蒲似剑能驱妖，艾草芳香可辟邪。还有挂香袋、喝雄黄酒，也是一样的道理。新中国初创期的艰苦岁月里，端午节儿童们脖子上如果挂有香袋，里面装的肯定是便宜的“臭丸”——难闻的樟脑丸；小伙伴们更喜欢母亲将煮熟的鸡蛋染红，装在五色丝织成的袋子里，挂在胸前摇摇晃晃，这可遇不可求的成就，那绝对是可以夸耀的。 “五福仙境”福庐山，以及三朝阁老叶向高的石雕像，叶老先生亦著名诗人。 龙田当地人家，还有端午节举家游览福庐山的风俗。明季三朝阁老叶向高倡修福庐山景区，意在营造“五福仙境”。福清乃“三福之地”——福建省、福州市、福清县（市），福庐山另增二福：地处福唐里，山名福庐山，可谓“五福俱全”，誉为空前绝后也不为过。端午节游福庐山，可用“五福”消解“五毒”，何乐而不为！ 上下图：端午节村庄、社区的包粽子活动确是遍地开花，所谓“端午嘉年华，欢乐粽动员”！ 如今，纪念屈原的粽子早就成了四季小吃，常年在大街小巷热卖；馅足卷壮的福清春卷已然酒店饭馆之招牌菜。但是端阳五日节可不一般，包粽子成为乡村社区“邻里节”的一款端午嘉年华，包粽子比赛处处铺开，赛出的成果都送给乡邻享用。 福清端午五日节感觉到的千年味蕾的享受，那就是乡愁的味道。 金之泽图/文（部分图片系网络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