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情九:驮儿石

蔡国章

<p class="ql-block">图片均来自网络,谢谢作者。</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驮 儿 石</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蔡国章 </p><p class="ql-block"> 蔡寿的珞珈山有一堵崖石,人称“驮儿石”。一块肥肥胖胖的石头压在向外佝偻着腰的崖石上。大自然的造化竟是那样的形象。崖石瘦骨嶙峋,弓腰驼背,其负重之状让人心颤。 不要往那石上站吧,你站上去,脚底下就会晃晃荡荡。明明是肥胖的石头在崖石宽宽的脊沟里晃动,可你的感觉会是负重崖石的双腿在颤抖呢!</p><p class="ql-block"> 崖石的底下是一条放荡的山脊,陡起陡落,腾挪跌宕。八九点钟的太阳把山岚尽量地往下压,山脊就清秀地从云雾中显现出来,如一条小路从崖石的脚底下向外延伸。“小路”坎坷曲折,布满了险恶,驮儿的崖石若要走过去,就必须披荆斩棘。更有甚者,被山雾割得断断续续的“小路”,该有多少断崖和陷阱呢?“小路”无尽头,越走越高,极远处是“刺破青天锷未残”的一尖山,要登上去,该到何年何月啊!可是,驮儿石的努力不变,他盯的就是那最高处,因为一尖山顶就是“腾龙寨”。</p><p class="ql-block"> 驮儿石使我想到了父亲。</p><p class="ql-block"> 三岁多时,我的母亲辞世,撇下了我们兄弟三人。教书的父亲狠心地将不足月的弟弟送给了别人,将我和呆而傻的哥哥带到了学校。我和哥哥那时是多么的瘦弱啊,尤其是哥哥,人说他瘦出了名,父亲就为他取名为“素明”。父亲任教的是一所山区小学设在一所破庙里的一个分部,距离本部十四五华里,有时本部要在晚间召开会议,父亲放心不下我们,就背上驮一个怀里抱一个,带着我们去一趟回一趟,可从没听他说一句累。我幼时的名字叫蔡彩章,我父亲教的捣蛋鬼们总是拿我的名字气我,一见我的面就说:“将菜踩着往罐里装。”气得我不知哭了多少回。有一天,父亲郑重地对我说:“从今天起,将你的名字改了,叫‘国章’。我的儿子不能叫人‘踩着装’,要为国家写文章,写出好文章来。”可惜我缺少了父亲所期望的那 一种天赋,写的文章实在与父亲为我起的名字不相符。去年四月六日的清晨,我78岁高龄的父亲突然中风,一连五天水米不进,十一日的黄昏,他突然清醒,当时我的大侄子也在他的床前,他要亲我的脸后又亲孙子,让我把大侄子抱在怀里。弟弟国雄来后,他要我们脸挨脸,肩拥肩。再后,他摸摸我的领花和肩章,抓住我胸前的八一军扣,——这是我的校服,久久地舍不得 放下,可是老人家一松手,就挥手赶我出房门,他这是要我回学校,不要误了工作啊!没办法,我喂了他二十五毫升的奶粉冲剂后就避开了他的视线。十二日的早晨,我摸他的手脉,跳动也还有力,再听心跳,一分钟六十下,我放心了。为遵从父亲的意愿,我登上了返校的中巴。不想一生不说谎的父亲在他生命的最后十几小时却‘骗’了我,弟弟的电话打来,学校急派出 小车,我赶回家时,父亲已走十分钟了……</p><p class="ql-block"> 清明节近了,蔡寿人往往爱在驮儿石下烧一炷香。今年,我亦愿意回故乡同乡亲们一道在驮儿石下叩两个头。可是我若确实不能回去,我想驮儿石是会原谅我的,因为我遵从了父亲的心愿。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