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蒙尘，利益漩涡中的觉醒

舜江青禾

　　人与人之间的情谊，本应似璞玉般纯粹无暇，却常常被私欲无情啃噬，变得千疮百孔。我与小学同窗历经三十余年的纠葛，恰似一幕悲剧，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人性在私欲侵蚀下的贪婪与冷酷，让我深切体会到善良错付后的彻骨之痛。今年清明前后，她的所言所行再次如利刃般刺痛我的心，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如汹涌潮水般奔涌而来，深深扎在心头上的那根刺，再一次被狠狠触动。

　　回溯到上个世纪90年代初，她深陷婚变的泥淖，一时居无定所，特赶到金华向我发出求助。我与外婆心生怜悯，毫不犹豫地将位于余姚“阳明故居”附近，那套承载着外婆“叶落归根”殷切期盼的公租房，慷慨暂借给她居住。这本是充满温情的援手，如同冬日暖阳，却不想成为了私欲滋生的温床。

　　1994年，暮年的外婆卧病在床，唯一的心愿便是回到故乡老宅，度过生命最后的时光。我们向借住的她提出收回房屋的要求，彼时她已有其它住处。然而，她却对我们的要求置若罔闻。几天后，弟弟前往余姚，打开房门，眼前景象令人心寒：屋内堆积着诸多杂物，床上挂满衣物，她用无声拒绝了我们提出的要求，被私欲蒙蔽的自私行径，彻底粉碎了外婆最后的期盼，让外婆带着无尽遗憾溘然长逝。此后漫长的三十余载，这根刺深深扎在我心中，从未消减，每一次触碰，皆是钻心的痛。我的善良，也在深深刺痛中，开始蒙上尘埃。

　　原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可当公租房面临拆迁，她的行径再次将人性的不堪暴露无遗。2018年端午，她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向我透露拆迁的消息，并滔滔不绝地诉说着拆迁款分配的蓝图。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瞬间打破了岁月尘封的平静，那些心痛的记忆如被惊扰的蜂群倾巢而出。外婆临终前渴望归乡的那抹目光、她冷漠拒绝还房的场景，在我脑海中不断交替闪现，我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与沉默。她哪里知道，这沉默背后，藏着二十多年的失望与愤怒，藏着对外婆未尽心愿的愧疚，更藏着看透人性丑恶后的无尽悲凉。可惜，她完全误读了这份沉默。

　　拆迁款下来以后，面对数额不多的拆迁款，她的私欲再一次膨胀。一天下午，她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外婆这套房只拿到七万块钱拆迁款。我质疑她的说法回应“房子虽然不大，但也不应该只有这点补偿？”她含糊其辞地解释，话语颠三倒四，让我一头雾水。我追问起外婆邻居家的拆迁款数额，她坦言对方能拿到四五十万。我当即质问：“为什么外婆这套房子只有7万？”她这才抛出了几种理由：“其一，他们早就把公房转换成房改房了，其二，每人享受的额度是限定的，她有两套房，所以最多只能享受限定额的补足数。”听到这话，瞬间让我明白，既然外婆这套房子也能通过房改购入，当年房改政策推行时，她为何不通知我？这刻意隐瞒的背后，分明是蓄谋已久的霸占！

　　记忆闪回1995年，我们将外婆的骨灰送回余姚老家入土，并注销户口后，我独自去老宅清理外婆遗物时，迎接我的只有她女儿递来的钥匙。她避而不见，那时的我并未在意这份疏离，如今想来，房改政策推行的1995年，恰好和我们在余姚办理外婆入土仪式的时间重叠。我在金华购入房改房的经历，更让余姚房改时间变得清晰——为何本该知晓政策的她，从未向我透露分毫？现今，我才明白那段时间一直回避我的原因。

　　更令人痛心疾首的是，她竟摆出一副无赖嘴脸，肆无忌惮地叫嚣：“我老年痴呆了，记性这么差！这房子跟你外婆没关系了！她一去世，房子就被房管会收回了，要不是我去房管会哭闹争取，哪有现在这房子？如今这房子是在我名下！”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尖锐的刀，不但将三十年前那雪中送炭般的深厚情谊，彻彻底底地抹杀殆尽，更是为她自己心安理得的拿到这笔拆迁款找借口。明白人都懂她的言下之意是什么？″我是不用和你分这笔钱的，我之前说分一些给你，是我忘了你外婆的房子收回这一环节了。是我年老痴呆乱说话了。″她这次说的话让我的善良再次遭受重创。

　　且不论当年房改政策究竟何时推行，于情于理，她都该告知我一声；即使房子办理过户手续，也理应跟我打个招呼。毕竟奶奶的房子92年拆迁后一直没回购，奶奶名下无房，如果房管会真的要收回外婆的房子，我可以转到奶奶名下，也𣎴可能转到她名下的。然而，她却将这一切都瞒得密不透风，像瞒天过海的窃贼。如今，她竟还这般理直气壮地把本不属于她的房子，堂而皇之地说成与我外婆没有任何关系，这分明是为霸占拆迁款找理由而巳。事实上，自得知房屋面临拆迁起，我从未动过分取补偿的念头，她实在无需编造种种理由，徒劳地自证清白。

听筒中，她仍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房子与拆迁款的事。我冷冷地打断他：“够了！拆迁款你想要就拿走，往后别再在我面前提房子！”话音未落，不等对方有所回应，我便狠狠用指尖按下挂断键，那一瞬间，仿佛这简单的动作，就能如利刃般斩断那团满是利益纠葛与算计的乱麻，将所有纷扰都彻底隔绝在电流的彼端。

　　人生短暂，我本无意把余生浪费在世俗间的利益纷争中，被小人算计，权当是人生的一种体验，远离小人是不愿为这场满是算计的博弈添柴加薪。在这利益的泥沼中，道德的天平悄然失衡，人性扭曲，我毅然选择接受，是为了对往昔那份纯粹善良的深情交代。这不仅是对过往经历的释怀，更是在这纷繁复杂世界中，坚守内心本真的一种姿态。

　　原以为切断与她的所有联系，就如同抽掉利益纠葛的导火索，能让这场充斥着算计的闹剧就此熄火。可她却像甩不掉的附骨之疽，依旧纠缠不休。她那些看似大方的举动，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妄图用表面的慷慨，去掩盖内心深处对利益的贪婪私欲，好似这样就能安抚那颗早被利益蒙蔽、一直躁动不安的良心。

可霸占既成事实，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若真有良心，又怎会到现在才 “幡然醒悟” ？这迟来的 “愧疚”，不过是在利益的泥沼里搅弄出的又一团浑水罢了。

　 经历这些，我深刻领悟到，善良给对人是我们应守的底线。善良若错付，带来的不仅是情感的创伤，更可能是信任崩塌、资源错置中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人性复杂，利益当前，有人会抛弃道德，但我们不能因此放弃善良。只是在付出善意时，要多一份清醒，多一份审视，让善良在合适的沃野里绽放光芒。

当我决定对她收起善良时，心中不禁泛起悲凉。我不想让善良再受伤害，可又害怕这种看似自保的态度，久而久之会磨灭内心深处那份本真的善意。这种纠结如同绳索，紧紧束缚着我的内心，一边是被伤害后的恐惧，一边是对善良初心的不舍。可历经诸多，我渐渐明白，让善良长出锋芒，是对善良最好的保护。道不同不相为谋，过往是非无须争论。一生匆匆，各自安好，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