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品粽怀古丨自厦而甬续清流

黄雄勇

黄晟，字明远，唐代鄮县(今鄞县)人，祖籍金柄，生于唐大中十三年（859年），逝于后梁开平三年（909年），享年50岁。他30岁中举仕，历任钦点飞都兵马使、散常侍、浙东道南面指挥使。中和元年 (881年)，櫐官太子太傅、明州（今宁波市）刺史。在职18年，为官廉正，“措大营”“筑罗城”“建浮桥”“修庙寺”，造福于民，功绩卓著。生前立下遗嘱，上书皇上，不让子孙后代世袭官位，官府所有库存银两都封存上缴国库。梁己巳年（909年）端午节，在宁波桃花渡斩蛟龙为民除害中献身。吴越王钱缪追封他为江夏侯，又封江夏县开国子。后屡受历朝追封。明州一带多处建佽飞将军庙，塑像尊为圣神。每年端午，宁波百姓用菖蒲草染雄黄，制成宝剑挂在门上，以示纪念。此风俗流传至今。

宁波市，简称“甬”，位于浙江东部，地处东海之滨姚江、奉化江、甬江的交汇处，是一座古老而新兴的海港旅游城市，是中国14个对外开放的沿海港口城市之一，是1986年经国务院批准的一座历史文化名城。

端午节，走进宁波古城，大街小巷弥漫着浓浓的粽香，偶尔，孩童清脆而响亮的“绕口令”飘过耳际：“一只粽子四只角，解缚脱壳，抲（qiā）筷割角，白糖一沰（tuō），直哒咽落；两只粽子八只角，解缚脱壳，抲筷割角，白糖一沰，直哒咽落；三只粽子十二只角……”

宁波人包的粽子与别处不同，他们包粽子用的是毛竹壳或青竹壳，不像其他地方用芦苇叶、芭蕉叶等裹扎。心灵手巧的宁波妇女总会在粽子上扎以彩绳，编成“请尝”、“端阳”字样。宁波粽子色彩明艳，形状独特，棱角分明，令人赏心悦目，垂涎三尺。

游客来了，热情的宁波人将其请进客厅，品尝四角糯米粽。剥去箬壳，只见糯米粽晶莹剔透，清香扑鼻，蘸上少许白糖，吃起来味道鲜美，滑溜爽口。有人赋诗赞之：“未曾剥壳香盈溢，便经入腹齿犹芳。”

更神奇的是宁波人家家户户都会用菖蒲做成“宝剑”，在菖蒲根茎雕成“佽飞公”模样并染上雄黄，和萁艾（代表马鞭子）扎在一起挂在门前，祈求神灵呵护，避灾避邪，保佑一生平安。

千百年来，此举已成为宁波、上海、江苏、江西一带民间相传的端午习俗。善良纯朴的宁波百姓热衷于此，只为纪念剑斩蛟龙为民除害的大英雄、宁波造城功臣— —唐末明州刺史黄晟。

佽飞庙怀古

陈武耀 陈科峰

说起宁波的城建史，有一个人不能不提及。此人就是曾任唐末明州刺史18年的黄晟，在任期间他修筑了罗城(亦叫外城)，从此，宁波的先民有了安居乐业的环境，也带来了古明州经济社会文化的繁荣与发展。说他是宁波开城的有功之臣，当之无愧。

唐时，厦门金柄人（唐代隶属泉州南安）黄恒带领全家二十多人从家乡迁居浙江会稽之东乡柳溪，后又挈家直抵明州之鄞塘。孙希贤，唐永贞（805年）进士及第，为浙西观察使；玄孙俭，唐乾宁年追赠检校左散骑常侍。妣齐氏生三子，长琮、次晟、三珣。

黄晟(859-909)，字明远，生于鄮县鄞塘乡九房村(今鄞州区姜山镇上张村九房自然村)，自幼勤奋好学，爱习武，从军后屡因战功升迁，33岁时为明州刺史，为官清廉政绩卓著，真正做到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深受民众爱戴，身后也屡受历朝追封。纪念黄晟的佽飞庙，过去在宁波有好几座，现仅存一座，位于姜山镇上张村，这一带也是他的后裔聚居地。

站在九房自然村的赐福桥上东望，前方200米处红墙黛瓦隐约可见。很快来到佽飞庙前。这是一座清代建筑风格的庙宇，坐北朝南，庙前广场上一对富有浙东特色的稻桶式斗状旗杆颇有气势。进得庙内，只见一群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正忙着打扫卫生，原来庙门平时关着，这天刚好轮到规定的清卫日，让我赶巧了。

佽飞庙在历代经多次重建，2002年被列入鄞州区文物保护单位。现由门厅、戏台、厢房、佽飞宫、后殿等几部分组成。目光随着精美的雕栋画梁、众多匾额和柱上楹联游移，让人不禁感慨历史老人是无情的，却也是公正的。对于黄晟，其实那些柱上的楹联已作出了最好的评说，“自建学筑城忆昔日经文而纬武”、“于安良除暴至今朝咸怀德而畏威”，高度概括了黄晟重视教育、修筑罗城、荡平流寇的历史伟绩；“于唐封子于宋封侯自昔功崇历代”说的是黄晟在刺史任内封江夏县开国子，北宋开宝八年(975)被追封为“江夏侯”，南宋淳祐八年(1248)加封“灵翼侯”之事，时至今日人们也并没有忘记他。

去年恰逢黄晟诞辰1150周年和宁波建罗城1111周年，黄氏后裔和附近乡民数百人，齐聚佽飞庙举行纪念活动，村里还特意请来剧团演了七天戏，着实热闹了一番。“金杯银杯不如百姓口碑”，一个人在身后一千多年仍能被后人传颂，难啊:

黄晟任明州刺史正值唐末兵荒马乱之际，为保境安民，于唐乾宁五年(898)开始率民采石烧砖筑罗城。在此之前的明州城，是刺史韩察在唐穆宗长庆元年(821)所筑的子城(即内城)，就在今鼓楼公园路一带，周围420丈，面积约10公顷，功能仅作衙暑，百姓则一律住在子城外，一遇战乱，生命财产安全很难得到保障。而黄晟所筑罗城，周围2527丈，计18里，占地约400公顷，将百姓全都罗入城中，故名“罗城”。同时设置东门、南门、西门、北门等十门，又浚挖城内河道、重置奉化江东津浮桥(灵桥的前身)。可以说，罗城的建成具有里程碑意义，它扩大了明州城的规模(罗城是子城的40倍)，标志着一座初具规模和功能的城市的正式形成。南宋时罗城改开六门，以后历代屡经修缮，但城区的大体格局范围没变，直到上世纪二十年代拆除建环城马路，千年来罗城一直承担着保障宁波城安宁的历史使命，功莫大焉。

黄晟卒后葬于东钱湖畔的隐学山，其后裔也分居各地。他的子孙中有一支后裔在五代后梁乾化二年(912)迁居象山，黄晟墓也随之改葬象山。关于他的死，民间传说有“黄晟斩蛟龙”的故事，可谓家喻户晓。从前，三江口一带有蛟龙出没，兴风作浪危害百姓。为求平安，每年端午百姓用童男童女、家禽猪羊等投入江中。黄晟为解百姓之苦，手持长剑，跃入三江口，与蛟龙搏斗了三昼夜，最终杀死了蛟龙，而自己也精疲力尽血染江面而亡。为了纪念黄晟斩蛟，明州人民在在桃花渡南岸建造“佽飞将军庙”(旧址在今中山广场北侧)。相传，现在宁波民间每逢端午，不少人家门上挂菖蒲避邪的习俗，也始于那时。

当然，这只是个传说，而据史料记载，黄晟于吴越国天宝二年(909)，在修建罗城过程中以身殉职的，但语焉不详。其时，历史已跨入五代十国时期。临终前上奏朝廷不要让他的儿子担任明州剌史，府库里的财物，也都题“送使”字样，意即在朝廷新任官员到来之前，不许别的人随便动用。毫无私心杂念，这在群雄割据的唐末五代是何等的难能可贵，换了现在，又有几人能做到。

佽飞庙曾被用作厂房，“文革”期间又遭受过人为的一些破坏，如今的庙内不少建筑构件木雕图案人为的削挖损毁痕迹仍在。我想如果不是用来办厂，也许会遭受更厉害的破坏，说不定早就被当作“四旧”夷为平地了。听那些老太太说，原先的戏台就在“文革”时被拆毁，现在看到的戏台是2004年仿原样重修。戏台屋顶檐角飞翘，檐下小斗拱雕刻镂金绘彩，戏台正上方的圆形藻井绘制精致，藻井下挂“浩气长存”横匾及黄晟画像，上场门和下场门的横上“出将”“入相”牌匾分列两旁，给人以威严庄重之感。

离开佽飞庙，折回九房村去寻访与黄晟有关的其它遗迹。其实，经过千年的岁月变迁，能找到的只能是他后裔的后裔的遗迹了。在那座面南的大阊门里面，是一座清末民初时期建筑风格的宅院，只是已显得破旧不堪。大阊门的两旁有一幅楹联，上书:“名门九房传，子孙万代长。”寄托了黄氏先人对家门兴盛的美好祝福和对后辈子孙的殷殷期望。一位六十出头的大叔(也是黄氏后裔)专门为我打开黄氏堂前的大门，满足我探奇的心。横梁下的板壁上所悬“萱庆堂”匾是近年新制的，地上另有一块破旧的匾额曰“萱寿堂”，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黄先生说，匾额的两侧位置原来各有一只箱子，里面放的是宗谱，平时宗谱就一直搁在那里，只有遇到重大节日或族里发生添丁婚丧等大事，才取下来，在宗谱上记上一笔。惜乎宗谱也在“文革”时毁了。贴在板壁上的清代黄氏族人考取科举的官府报单，早已支离破碎难见全貌，仅见“浙江”、“报”、“奉”、“堂”等字样，不细看还真难辨。如果不是有备而来，也许谁也不会去注意这些已经尘封了的往事碎片。

在九房村东的河边，那座明代石鼓墙门寂寞地倚在一堵墙旁，上面爬满藤蔓。十步开外还有两根牌坊石柱，也是明代的遗迹，孤零零地竖立在弄堂外的水泥地上。不远处，高速公路立交桥上的汽车飞驰而过，城市化气息扑面而来。

是的，这就是历史，谁也阻挡不了；然而，又有谁能数典忘祖，忘记宁波的开城功臣,此时此刻，在黄晟的故里行走，作为鄞州人，心中不免涌动着一丝骄傲。

佽飞庙怀古-《宁波通讯》2013年1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