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纪念二团北京知青下乡60周年——回眸激情燃烧的岁月

月下独酌

2025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宁夏农垦和暖泉农场分别成立75周年和70周年，北京知青赴宁60周年。我主编的一本以北京知青内容为主的回忆录正在印刷之中，前两天，受老知青陈学平的提示，决定将回忆录中的有关知青的部分文章提前分享给大家，每两天一篇，以此纪念北京知青曾经燃烧的青春，向他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月下独酌 2025年4月15日 初到兵团的作者 　　第24篇 无悔的追求 肖焕英 一天晚上接到从银川打来的电话： “喂！您是肖老师吗？” “是啊”。 “老师您好！”从语气中感到对方那激动、快乐、久别重逢的心情。“我是您的学生张艳啊！” “张艳？”我脑海中飞快的搜索着这个既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您忘了，我是汉渠小学您教的第一届毕业生啊！” “噢！”一个梳着齐耳短发，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的小姑娘立即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她和妹妹张博都聪明好学、又乖巧懂事，是我最喜欢的学生。 “老师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您还在给我们上课。今天说什么也要联系到您，几经周折我找到严校长才打听到您的电话，您不知道我们这几年有多想您呐！汉渠大队的人们一提起北京知青肖老师没有一个不夸赞的，我们一辈子也忘不了您……” 一个多小时的电话，我们滔滔不绝地讲述 39 年的离别之情。我知道她现在已是银川 20 中学的语文教师，而且还是高中组的教研组长，妹妹张博是银川工商银行的中层干部，我所教的很多学生都在银川工作而且都很有成就。放下电话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思绪像脱缰的野马，飞驰到那 39 年前的往事中。 1973 年开始，自治区教育部门从 13 师 2 团陆续抽调优秀北京知青，经过培训分配到全区各市县中小学校，以充实那里的师资力量。经过兵团八、九年锻炼，我们已经走向成熟。培训期间，我们这些文革前初、高中毕业生，以扎实的功底、刻苦学习的态度、诚恳善良的品格和勇于创新进取的精神，赢得了师范学校很高的评价，称我们是历年毕业生中水平最高、整体素质最好的一届学生。 作者 艰苦的洗礼 我和丈夫被分配到青铜峡县最偏远、落后的峡口公社。这里是回民聚居区，交通闭塞、生活不便、环境艰苦、经济落后。我被分配到汉渠小学，丈夫被分配到峡口公社中学。得知这一分配方案我一下子蒙住了，仿佛从天上一下子摔进了土坑里，落差太大了。本来我在二团广播站当播音员工作轻松自在，令多少知青羡慕啊，报名当老师时很多好友都劝我走这一步要谨慎，没想到我拿自己的命运做了赌注。那段时间我情绪低落，整日以泪洗面找县教育局要求到广播站或到条件好点的学校，只因人生地不熟，这样的要求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我感叹命运不公，搬家那天哭着离开团部，怕遭耻笑不敢和任何人打招呼，仿佛被流放发配到无人知晓的地方似的，后悔得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汽车把我们送到了峡口公社汉渠小学，举目望去，这里只有几排破旧的土坯房作教室，最后一排是老师办公室，我们的家就安排在最西边的一间半平房里，东边紧靠着伙房，里边总是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羊膻味，这是我最不能忍受的。教室破烂不堪，四面透风，课桌凳用土坯砌成，为了保暖外表糊了一层纸浆，贴上木纹纸刷上清漆，天长日久的磨损纸浆脱落露出里面的土坯，教室里蹲着个大土炉子，冬天取暖还经常断煤停火。大队没钱通电，夜晚四周一片漆黑，寂静得让人毛骨悚然，只有我们一家住在这空旷的校园里，每天下午放学爱人如果回来晚了，我就胆战心惊的把自己反锁在屋里不敢点灯，生怕让外面人看到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在这里我形单影只孤独无助，更加怀念 2 团的生活和好朋友。 汉渠小学有 6 个班，100 多学生，7 个老师，其中只有我一个女老师，一个校长兼主任。刚开始，学校让我教一、二年级复式班，每天上五、六节课，一天下来口干舌燥筋疲力尽。更不能容忍的是学生卫生极差，个个蓬头垢面，小手黢黑，衣衫不整，浑身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没几个月我就感觉到头发奇痒无比，让丈夫一看原来染上了头虱，小米粒大小的虮子藏在头发根部极难消除掉。学生中基本都有，俗话说:“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而我愁死了！听老师们说用醋洗可以去除，我就每天洗再用蓖子刮，最后总算清除干净了。那段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回心转意 面对恶劣的环境，艰苦的生活我不安心工作，三天两头找县里要求调走。一次在回来的路上赶上大雨，晚上我高烧不退，爱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好校长还没走，他和几个老师把我送到了公社卫生院。当时生产队长和许多家长学生都去看望我，他们那真挚的情谊和无微不至的关怀使我很受感动。最让我难以忘怀并彻底改变我的是一次下到生产队动员女孩子上学。由于这里是回民聚居地，人们重男轻女思想严重，为了提高入学率，我们要经常到农民家里去做动员工作。记得我第一次到一个失学女孩家里，看到的状况使我惊呆了，怎么也不敢相信，解放这么多年，在偏远的农村竟还有这么一贫如洗的家庭，女孩只有九岁下边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爸爸得了肺结核，母亲不堪重负抛下孩子走了，九岁的孩子挑起家庭的重担。爸爸无可奈何地说:“您看我这个家就指着她呢！怎么上学啊！”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心里难受极了。农村这么贫穷落后，多么需要我们这些有知识的青年来改变呀，我不能如此沉沦，要扑下身来为这里干点实事！ 探索中进步 我认识到帮助教育好孩子们，要有一颗爱心真诚地和他们交朋友，才能得到孩子们的尊重和爱戴。教育，就是良好习惯的培养。我从点滴小事做起，抓住良好生活习惯的培养，使他们受益终生。我向领导建议在全校开展养成教育系列活动。 网络图片 　　首先抓卫生习惯的培养，使孩子们懂得讲卫生光荣，不讲卫生耻辱。建立每天晨检制度，准备脸盆、毛巾、肥皂，检查不合格的就当场洗。为了去除头虱，我托人从吴忠买来灭虱灵，亲自动手给学生们洗，或发给他们带回家每天洗，终于把头虱去除掉了。我还发现许多学生大便后没有用纸擦屁股的习惯，总是用土坷垃或小木棍刮非常不讲卫生，于是我把学生用过的作业本撕开用铁丝串起来挂在厕所，供同学们使用。学校的厕所没有蹲坑，只是一块平地，墙角有一堆土，大小便就随便蹲在地上解决，完了用铁锹铲土掩埋。针对这种情况，我建议学校利用星期天全体老师亲自动手改造厕所，加上顶盖防备雨淋，然后用土坯砌成高台，挖出茅坑，男厕所砌小便池。我还建议在全校推广晨检制度，评选卫生流动红旗。 第二项活动是针对学生中存在打架、骂人等现象，开展文明礼仪教育，具体方法是讲礼仪故事，发现并表扬讲文明的好人好事，建立检查评比制度，定期评出文明礼貌的好学生。 第三项是在全校开展每周一歌活动，学校公布每周唱什么歌曲，每天晨检结束后全班齐唱，在此基础上举办了歌咏比赛，使校园里天天有歌声。我还利用在团宣传队学的一点舞蹈基础，建立起第一支校舞蹈队，自编自演小节目，在生产队简陋的小会场演出，给乡亲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年暑假回京，我到处跑着给孩子们买化妆品、小道具、小头饰、舞蹈教材磁带等等。 系列活动的开展不但改变了校容校貌，而且师生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全身心的扑在工作上，我感受到了成功的喜悦，找到了自己的存在的价值。 奉献无悔 1976 年被提升教导主任后，我深知凭借自己的初中文化水平是很难胜任教学指导工作的，于是我报考了县教师进修学校中专班，取得了正式的中专文凭，后来又报考了大专自修班，不断的积累知识充实自己。汉渠小学教师水平低，经验少，教学困难多，我就带他们外出听课，开展专题教学研究，耐心指导他们上好公开课，自己带头上研究课，使学校教学研究风气越来越浓。我还发挥自己的强项，教师生们学习普通话，要求老师必须用普通话授课，学生也必须用普通话回答问题。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在汉渠小学干了六年，我多次被评为先进教师，1979 年光荣入党。1980 年被调到青铜峡县重点小学，任高年级语文教师、大队辅导员、校德育主任，一干又是 10 年。屈指算来，我在宁夏的教育战线奋斗了 16 个年头。 1990 年我调回北京，现如今已两鬓斑白，回顾人生走过的道路，我常常感叹:生活就像个大熔炉，锤炼着每一个人，在酸甜苦辣里成长，在挫折里成熟，在现实中觉醒。我们几千名北京知青来到宁夏，为那里带来了城市的文明，我们的精神气质、思维方式、生活习惯不能不说对那里的人们以及他们的后代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我们把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奉献给了那片热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