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儿时端午，粽香祭屈原

闻于

美篇号：29903326

文字：闻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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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端午节的最初认知，不是来自糯米做的粽子，而是散发青草味的淡黄色熟鸡蛋。因为家乡贫瘠的土地不产糯米，所以端午节只好用鸡蛋替代粽子了。

端午节这天，我母亲一大早就到野外去拔艾叶、益母草、马鞭草等五六种野草，家乡把这些称为“蛋草”。母亲把这些蛋草拔回家洗干净放在阳光下晒到正午12时，再把它与鸡蛋一起放入锅里煮。煮熟的鸡蛋壳显淡黄色，散发特殊的草香味。母亲把它放入五色线勾成的网袋里，挂在我胸前。有时还拿香袋让我挂呢。香袋也是用五色线编成小网袋，内装樟脑丸。

记得小时候家里只养两三只老母鸡，由于没有食物给鸡喂养，每只鸡一个月只稀稀拉拉下几个蛋。母亲还不时拿几个鸡蛋去供销社换些油盐。到了端午节家里没有多少鸡蛋，每个家庭成员仅分到一、两个而已。上小学六年级那年的端午节，我后座一位女生偷偷把四个淡黄色熟鸡蛋塞进我的书包里。那是我平生拥有最多鸡蛋的一次端午节。散发“蛋草”香味的黄鸡蛋连同女同学暗送之举深深烙印在我的记忆里。以至多年后的今天，偶然想起也倍感温馨和珍贵。

端午节还有两件重要的事要做：一是洗澡。母亲把锅里深黄色的蛋草水舀在木盆里，再加些冷水要我自己把身体洗干净。二是喷洒雄黄酒。母亲把雄黄粉溶在白酒里，喷洒在房前屋后边边角角，然后把剩余雄黄酒涂抹在我的耳朵和肚脐处以解毒去邪。端午节前几天，家家户户都把艾蒿和菖蒲用红线扎好钉在门的两旁。在我记忆中，小时候的端午节经常下雷阵雨。我从学校放学回来时衣服头发都是湿漉漉的。

小时候，我还不知道屈原和楚怀王，不知道《国殇》和汨罗江，更不知道每年这一天，人们为何要插艾蒿、挂菖蒲、吃粽子、竞龙舟，把一种悲情的怀念渲染成了热热闹闹的娱乐活动。没有多少文化的母亲也无法给我讲述端午节的由来。好在散发“蛋草”味的淡黄色熟鸡蛋并不因为我的无知而改变所蕴含的味道。对童年而言，这是一个充满人情关怀的节日。因而，那时虽然生活贫困，但仍然有值得回味的幸福和快乐。

长大后我才知道，我国民间四大节日之一的端午节，从最初对华夏图腾——龙的祭祀，演变成为纪念爱国诗人屈原的缘由。

据史料记载，端午作为节日起源于古代华夏族人对传说中的祖先—龙的祭祀活动。华夏族以龙为图腾，将伏羲、女娲、颛顼、大禹等祖先视为龙的化身，因而中华民族称为龙的传人。公元前278年的五月端午之后，才逐渐演化为纪念屈原活动。

屈原（约公元前340—278年）战国时期楚国人。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位伟大的爱国诗人，也是政治家和思想家。他在任楚国的左徒（相当于副宰相）时，主张推举贤能、修明法度、立法富国、联齐抗秦，进而统一华夏。然而，他的政治主张因触犯楚国贵族集团的利益而遭到强烈反对。在秦国说客张仪的离间下，昏庸的楚王听信谗言，将屈原罢黜流放。

公元前278年的五月端午，流放至汨罗江（今为湖南东北部湘江支流）边的屈原，得知楚国郢都被秦国军队攻破的时候，他悲痛欲绝，抱着沉重的石块，仰天长吟“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绝唱，一步一步走向江心。他把“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这些发自肺腑的心声遗留给端午、遗留给世人。

当他义无反顾地把那颗忧国忧民之心，与清澈的江水融为一体的那一刻，这条江流因成全了这位诗人的最后归宿而举国闻名；这个节日也因收纳了这位诗人的高尚灵魂而内涵深邃。

他在流放期间所抒发政治报负和忧患天下苍生的《离骚》《九歌》《九章》《天问》为主体的《楚辞》，折射出他的绝世才华和高尚情操，而成为“逸响伟辞，卓绝一世”（鲁迅评语）的璀璨诗篇，给予后世极为深远的影响。他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种矢志不渝、百折不挠的意志去追求和探索真理的精神，成为后世仁人志士信奉与追随的典范。而当年百姓争先划舟寻觅，并把缅怀和敬仰之情融入粽心投入江中的举动，逐渐演化成传承千古的端午习俗……

屈原走了，但山川仍在、江河仍在、他的诗歌仍在。这片大地上的信念、勇气、尊严仍在。“秦时明月不复见，楚韵离骚犹在耳。”想当年，踏破楚国郢都，一统六国的秦军铁骑们，他们的后代不也在每年五月初五这一天，与楚人一起站在江畔祭奠英魂，与楚人一样岁岁竞舟渡、年年尝米粽吗？

“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唐.文秀《端午》诗）。 关于端午节的起源有几种传说。如：伍子胥被投钱塘江、曹娥救父投曹娥江、屈原投汨罗江等。而吃粽子和端午节早在屈原诞生之前即已存在。是屈原这个文化符号，把端午节已有的元素聚合在一起，并赋予新的含义，使得这古老的端午节日沿袭千年而久盛不衰。

我想：中华民族之所以愿意把一个重要的节日赋予屈原，愿意把他的名字嵌进一个原来与他无关的节日里，不仅因为屈原有被民众所敬仰和追捧的高尚人格和爱国情怀，还因为屈原把自己的傲骨，托付给了端午这个节日，以生命为笔书写了历史的某些章节，将爱国情怀与高尚品格注入端午，让节日从单纯的民俗活动升华为民族精神的寄托，得以千年传承、生生不息。

端午节也是一年为数不多能改变人们饮食向往的节日，一个早已成为精神层面抵挡艰难生活盾牌的节日。今天，我们在丰富的节日物质生活与文娱活动当中，追源溯本、缅怀两千多年前这位伟大的爱国诗人，不仅是“为了忘却的纪念”，更重要的是为了体现端午节的内涵，让我们更好去传承斯文、开拓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