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星河 第九章

白桦

第九章 墨战巅峰·荣耀回归

宣德三年深秋，京城朱雀大街的朱漆牌坊下，“苏砚秋书法艺术回顾与展望”的杏黄旗猎猎作响。林羽握着发烫的请帖，望着青砖墙上新贴的朱砂告示，掌心的汗洇湿了边缘——这场筹备半年的展览，即将成为洗刷苏砚秋污名的最终战场。

“林公子，文渊阁侍讲王大人到了！”小厮的通报打断了他的思绪。林羽疾步迎出，只见鬓发斑白的王大人抚着三绺长须，目光扫过展厅中央悬挂的《血谏十疏》：“此作笔锋如刀，力透纸背，当真是‘铁画银钩藏雅韵’。苏先生当年以书法谏言，风骨令人敬佩。”

话音未落，人群中突然传来冷笑。林羽循声望去，见几位身着湖蓝长衫的文人正围着《渡易水》指指点点。为首的陈墨轩曾在《书画论衡》上发表三篇文章抨击苏砚秋，此刻他折扇轻敲画案：“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狂草，全无古法！”

“陈兄此言差矣。”林羽拨开人群，指尖点在“风萧萧兮”四字上，“您看这‘萧’字，飞白处如易水寒波，转折处似荆轲佩剑，苏先生以字绘景，正是将画意融入书法的妙笔。”围观者中响起零星掌声，陈墨轩脸色涨红，却一时语塞。

展厅西隅，老画师周鹤年正带着弟子临摹《春江夜游图》。“苏先生独创的‘破墨法’，你们瞧——”他蘸饱狼毫，在宣纸上疾走，“浓墨写舟，淡墨染水，枯笔勾勒云影，这哪里是写字，分明是在纸上泼洒星河！”弟子们屏息凝神，笔尖沙沙作响。

研讨会在次日清晨举行。当林羽将苏砚秋未完成的《兰亭新序》残卷徐徐展开时，满堂皆惊。泛黄的宣纸上，“之”字的二十一种写法或如惊鸿掠水，或似虬龙盘壁，却又暗含王羲之笔意。“苏先生曾言，创新需扎根传统。”林羽声音微微发颤，“她临习《兰亭序》三百遍，才敢在此基础上求变。”

陈墨轩突然起身，盯着残卷良久：“在下曾以为她刻意标新立异，今日方知，是我等浅薄了……”他转向众人，深深一揖，“苏先生的‘墨中三昧’——笔意、墨韵、心境，确非常人可及。”

暮色降临时，展厅已空无一人。林羽独自站在《血谏十疏》前，烛火摇曳中，仿佛看见苏砚秋伏案疾书的身影。“林公子，有人留了东西。”老仆递来一个油纸包，展开竟是半块松烟墨，内侧刻着“墨魂不灭”四字，正是苏砚秋当年所用之物。

这场展览后，苏砚秋的名字重登《书画通史》榜首。林羽婉拒了翰林院的邀约，在青竹古镇创办“砚秋书院”。每当学生问起何为书法真谛，他便取出那块松烟墨：“看，真正的大师，会用一生在宣纸上书写‘风骨’二字。”窗外，当年苏砚秋题字的茶楼飞檐，正与书院新刻的匾额遥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