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狼来了</p><p class="ql-block">一天,我们正干着活儿,忽听得营子里的犬吠之声与往日大有不同,几十只狗从营子的不同方向奔向村东,营子里的人也都来到屋外,大声的呼喊,还见几个小伙子,急速的骑上马,有的手提套马杆,有的手中握着套勒棒子(一个五六公分大的铁球用铁链连接到一根木棒上,看似一种骑马打狼的猎具)也全速的驰向村东。</p><p class="ql-block">我们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引颈向村东望去,只见几十只狗,差着声的狂叫着,一会向前一蹿,一会又急忙退回来,而这一群狗的前面,一匹灰狼从容不迫的往西南走着,小跑着,偶尔一回头,那些狗们就一下子缩了回去。我不禁有些感慨,彻底打翻了以前斗兽棋中狼怕狗的概念,原来这狼是如此的霸道!</p><p class="ql-block">骑马的小伙子眼看要撵上那匹狼了,却见那狼稍微改变了一下方向,马就径直冲了过去,套马杆和套勒棒子,完全施展不开。就这样,这匹狼完全没把几十只狗放在眼里,用几个转身又晃过了套马杆和套勒棒子,展转往村西南小跑而去,慢慢地,犬吠之声逐渐转稀,营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p><p class="ql-block">这是我到内蒙后第一次看到狼,也第一次见到人和狗与狼的争斗。</p><p class="ql-block">后来听人说,不知营子里的谁掏了这匹狼的狼崽,否则狼不会大白天找上村来的。</p><p class="ql-block">晚上吃完饭,我提起了狗和狼的话题,说狗这东西一见到狼怎么都那么怂呢?把头王振学摇了摇头说道,一般来说,狗是抵不住狼的,但俗话说狗仗人势,如果狗的主人不在,狗一般不敢向狼发起进攻,再说狗与狗也不同,如果主人在场,比较凶猛的狗在主人的激励下,也敢于向狼发起进攻,包日胡硕就有个羊倌,他有两条凶猛的大狗,一条白色,一条青色,这两条狗都曾咬死过狼。其中那条大白狗曾咬死过两匹狼,一旦狗咬住了狼的脖子,狗就不敢撒嘴了,生怕狼再反咬它一口,直到确认狼死了,狗也不敢撒嘴,直到主人亲自把狗嘴掰开,因为狗已经咬得入扣了。</p><p class="ql-block">对咬死狼的狗,主人一定要好好奖赏和夸赞,这样它再遇到狼,还照样敢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偶遇</p><p class="ql-block">大概是6月份,从村东拉水回来的齐景周告诉我,营子东头有几个北京知青,被一群狗给困住了,让我过去看一看。</p><p class="ql-block">我提着大鞭向村东走去,果然,四五个北京知青被狗群围困,正无计可施。我用大鞭轰开狗群来到他们身边,原来是香山公社北京男八中的几个学生,准备去西烏旗牧区插队的同学那里去,我那时还不认识他们,只记得牟尚高和穆星星的名字。</p><p class="ql-block">我看他们又渴又饿,就用鞭子护着他们进了村。恐怕他们也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北京的知青。我记得牟尚高说了一句:看你拿着大鞭的样子好威风啊!</p><p class="ql-block">时逢中午,招待他们吃饱喝足,我护送他们出了营子,他们又踏上了去往西烏旗的旅程。</p><p class="ql-block">九月末,水已结冰,这时赤脚搗泥的我,脚踝常被冰凌划破,鲜血直流。好在工程已近完成,终于,我们于十月一日踏上了归程,而整好在这一天,下了七〇年的第一场雪。</p><p class="ql-block"> 2020.12.12</p><p class="ql-block"> 雹灾</p><p class="ql-block">一九七一年夏季那场毁灭性的大雹灾的情形,至今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p><p class="ql-block">那天,我和2个社员为场院围墙长墙头帽子(给破损的墙头加高补齐),天气格外的闷热,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报怨这该死的天气。</p><p class="ql-block">这场院的围墙多年失修,已破损不堪。老史队长那年忽然决定在场院里种南瓜,由于春种以来一直风调雨顺,庄稼比丰收的去年长得还好,社员们估摸着今年能打1200石粮(去年打了1000石),场院里种的南瓜也很争气,每棵秧都结了2一3个大南瓜。</p><p class="ql-block">眼瞅着天近傍晚,天气热度仍然不减,齐景周往西望了望,顺口说了一句:这天儿不是个好兆头。</p><p class="ql-block">我也往西看去,只见太阳落山处云彩发红,似乎还镶着黄边。</p><p class="ql-block">在集体户宿舍,我刚吃了几口饭,忽然窗外狂风大作,飞砂走石,滾雷连连,狂风暴雨夹杂着冰雹顷泻而下,屋顶像擂鼓似的响了起来,大家愕然,一时回不过味来,往窗外一看,只见房前的水坑里水花四溅,鸡蛋大的冰雹打在地上乱蹦乱跳,呯呯作响,见此状况,有的同学竟兴奋的叫了起来:真好玩!真好玩!我大喊一声:什么好玩!完了完了!</p><p class="ql-block">也就是二十几分钟,狂风暴雨过去了,外面还下着小雨,我急不可耐的走出屋,立时傻眼了。只见我们知青小菜园内一片狼籍,所有的菜都被打得粉碎,屋前的水坑里飘浮着一层冰雹,地面上冰雹彼彼皆是,大的有拳头那么大。</p><p class="ql-block">我急忙向村东跑去,只见半小时前还是一片绿油油的好庄稼通通不见了,剩下的是比镰刀割的都齐的玉米茬,谷子茬,空气里迷漫着甜甜的庄稼的味道。</p><p class="ql-block">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打懵了,短短的时间,变化如此之大,简直恍如隔世,一时像是陷入梦幻之中。</p><p class="ql-block">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这二十几分钟的天灾真的是毁灭性的,它意味着社员们半年多来的辛苦劳动化为了烏有,大家对今年的所有美好的寄望也都化作了泡影!</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上工,社员们一个个都蔫了。从大家的口中得知,队上除了村西南三角地的一百多亩高粱受灾较轻外,全大队的庄稼均无幸免。尤其是各队的菜园子和每家自种的蔬菜,通通都被打光,全村人立时都没有菜吃了。唯一能吃的是一队场院里种的南瓜,虽然表面被冰雹打了不少的坑,但毕竟还能当菜吃一阵子。</p><p class="ql-block">过了几天,旗里公布了这次雹灾的危害,据讲这次雹灾西北自民主公社起,一直到东南的烏力吉木仁公社,长有200华里,宽40华里,灾害严重,共损失人民币2亿多元。</p><p class="ql-block">传说工农公社的窟窿山大队的雹子,有的竟像碌碡那么大,将房子都砸漏了。雹子到底有没有说的那么邪乎难以证实,但路过窟窿山大队时,那里所有树木西北面的树皮都被砸了个精光,齐刷刷的露着白茬,却是不争的事实。据说那场雹灾还砸伤了人,有的牧区的牤牛也在山上被砸死了,不知这些消息是否真的属实。</p><p class="ql-block">那年我们一队零七八凑的只打了近200石粮,损失了1000石粮食。</p><p class="ql-block">为了尽量挽回损失,增加收入,各队都开展了生产自救活动,大力开展副业。那年一队补种了荞麦,虽然季气晚了些,还是有了点收成。我记得最清楚的是,那时正在头伏节气,一队在大黑沟一带种了不少萝卜白菜,那年的大萝卜长得特别好,又大又脆又甜,掉地上就摔个粉碎,炖萝卜吃可面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迟家</p><p class="ql-block">在乙旦,老迟家是最爱接触知青的农户之一,老迟家在乙旦有三兄弟,老大迟凤山,老二迟凤岭,老三迟凤君。老大老二都是一队社员,迟凤岭还是一队三位老队长(史海、迟凤岭、任福和)三人中的一个,迟凤君为大队牧业主任。</p><p class="ql-block">老哥儿仨个都是好强之人,迟凤山体格强壮,性格倔强,是位干啥都是把好手的朴实汉子,属于年轻时谁都不服,年老时也不服谁的脾气,也是位干起活儿来就不知道歇的急性子的人。</p><p class="ql-block">老二迟凤岭是三位老队长中说话最少的,随和中带有倔强。</p><p class="ql-block">老三迟凤君不是一队社员,性格也随和得多,管理着全大队的牧业,常看他骑着一匹枣红马四处巡视,有知青爱骑马的,他就让他们骑一会儿,马虽然很老实,他还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骑者注意,千万别摔着碰着。</p><p class="ql-block">在乙旦扎拉格巡视一圈你就可以发现,乙旦村北半部住户的院子都很大,几乎院子都占地一亩左右,院子周围长着高大的杨树和柳树。</p><p class="ql-block">村子的南半部分,房子和街道明显拥挤,院子也都不大。这就是先期移民到乙旦的开发者与后来搬迁过来的社员的区别。</p><p class="ql-block">老迟家是乙旦先期移民过来的老户之一,先期移民中还有老陈家、老周家,都是乙旦的大户。</p><p class="ql-block">老迟家人是最多请我们几个知青到家作客的社员,彼此无形中透着更多的亲蜜。</p><p class="ql-block">老大迟凤山很愿意与知青聊天,时不时的还会提出些问题让知青解答。</p><p class="ql-block">迟凤山的朴实无遮无拦,比如他对哲学这个词的含义就理解成折过来折过去的意思,看到我们笑,他也径直的笑起来,还比较满意自己的这个理解。</p><p class="ql-block">迟凤岭队长很关心知青的生活状况,时常嘱咐我们出门在外特别要注意身体,在吃喝上不能亏着自己,俨然把我们当成子女看待。</p><p class="ql-block">乙旦的许多情况都是与迟凤岭家交谈得知的,例如乙旦初期开发时,粮食富足,谷子吃不完,便随便在院里挖个沟,将谷子埋在沟里,猪也拱鸡也刨的,每年都不少杀猪宰羊,吃喝完全不成问题。</p><p class="ql-block">迟凤岭还细数了当年患杆菌病的老人儿的情况,他与老三迟凤君都未能幸免。</p><p class="ql-block">老迟家的子女对我们也十分的热情,青年人之间互相影响,知青每天刷牙的习惯率先在老迟家年青人中普及开来。</p><p class="ql-block">老迟家人对我们兄妹俩非常好,在生活等方面没少施以帮助。</p><p class="ql-block">迟凤岭的三儿子迟化中与我年龄差不多,在村里跟朝鲜族的吴大哥学开柴油机,每年各队打场,柴油机、碾米机成为村里比较现代的机器,碾谷子碾苞米效率快多了。</p><p class="ql-block">迟化中是个热情勤快的青年,七〇年吉林省军区宣传队让我和迟化中一块儿,到辽西一带的南家去搞外调,我俩整整跑了一个月,跑遍了北票、阜新、朝阳、建平、内蒙昭烏达盟的敖汉旗等地区,那些地区十年九旱,自然条件恶劣,尤其是朝阳,山川里满目的鹅卵石,及敖汉旗保国吐一带,风成黄土严重的水土流失所造成的千沟万壑,以及当地人民的贫困,给了我强烈的刺激和印象。难怪被乙旦人称为南家的先人们不惜背井离乡来到扎旗,来到了乙旦扎拉格。</p><p class="ql-block">老迟家的三兄弟及其妻子儿女都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他们的子女迟化文、迟化祥、迟化中、迟化臣、迟化清、迟化章以及迟玉英、迟玉霞、迟玉荣等人的音容笑貌,至今还烙印在脑海深部,成为一生中的美好记忆。</p><p class="ql-block"> 2020.12.1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