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五月的碑铭在龙州生长</p><p class="ql-block">五月的风带着木棉的余温掠过龙州，墓碑上的青苔还沾着昨夜的雨丝，向岁月未干的泪痕。我们举旗列队在烈士陵园前，举行祭拜仪式，抬花圈/扶挽联/念祭文/默哀/鞠躬。参战老兵走进陵园，寻找着昔日同生共死的战友，脚步的声响振得石阶旁的野蕨/微微颤动，他们记得46年前同样的步履，只是当年的军靴踩碎的不是晨露，是南疆的硝烟。</p><p class="ql-block">赵连玉首长的名字嵌在第三排石碑上，隶书刻痕里积着新采的野花。作为当年警卫员的我，蹲下身来，跪在石碑前，用袖口反复擦拭碑角的泥点，指腹摩挲着“1979.3.9”的字样，仿佛在抚摸一枚不再跳动的心脏。我向在场的当年参战老兵叙述着赵连玉首长的英雄故事。并喃喃着“首长当年总把压缩饼干分给我们”，话音未落，身后的战友们以齐刷刷敬礼，钢枪般的声音与碑群形成直角，让五月的阳光在肩头切割出肃穆的棱线。</p><p class="ql-block">陵园深处，三角梅正沿着纪念墙攀爬，像极了当年深夜岗哨交换的口令。风穿过碑林时，我听见无数声“稍息”在枝叶间回荡，那些未说完的家书、未寄达的军功章，都在五月的雨雾里长成了碑铭上永不褪色的年轮。</p><p class="ql-block">离园时，老兵们摘下帽子鞠了三躬，白发在风中扬起如一面褪色的军旗。远处界河的水声潺潺，像谁在低声哼唱那首没写完的军歌，而我们踩过的每寸土地都在生长新的记忆，当木棉明年再次染红龙州，这些埋在碑下的青春，会在每一滴春雨里重新点名。</p><p class="ql-block">作者：殷为（2025.5.28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