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许我青春再少年？—写于大学毕业三十周年（3）

黄勇

这三十年，因为科技的进步，我们几乎是无论脑洞开多大，都无法想象今天的生活。比如通讯。当时异地之间基本的方式是写信，这是延续了上千年的唯一的方式。杜甫大人就有写，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湖北博物馆里就有战国时期秦国小兵写给长兄的书信，那时候是用竹简。我大概看了一下，和我们写信的套路是一样一样的。我们上学时基本的通讯也是靠写信。当时我们的信箱号是33号，也就是说只要你写山西大学33号信箱就会送到你的手中。我这个人比较懒，不太爱写信，记忆中刚到学校没多久给家里写过一封信，后来就没怎么写了。当然偶尔也会给异地同学写信。当时还流行笔友，和异地不认识的人通过信件建立联系，写一些不想和身边认识的人说的心里话。有点像，漂流瓶。但漂流瓶只有实物才会真的有缘分的感觉，QQ软件早就有漂流瓶的功能，但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吧。我也曾经写信给家里要过钱，一般开学时会把下次回去的钱带够，应该有一次不够了，家里就给我电汇过来，我拿着电汇单到物贸大厦那边的邮局去兑换，可能也就2百元，这已经是个大数了。一年级的时候，一天的菜金也花不了一元钱。最贵的过油肉7毛钱，土豆丝3-4毛钱，一份炒面四两粮票二毛钱，我第一学期回到家和老爸老妈讲学校的食堂很便宜，当然后来就逐年上涨了。即便如此，那时候家庭孩子多，一家里有两三个大学生的并不少见，并不会出现上不起学的情况，无非是节俭一些，那时候普遍如此，想多花也多不了多少。况且第一年上学时学校还有补助每人月8元。后来因为通胀涨到了每月20，30，但补助增加的速度应该是赶不上通胀的速度的。如果看不上学校食堂的口味，那么可以到旁边的小摊上去改善。很多的摊主就是旁边的无线电二厂职工出来创收。我有时晚上去吃刀削面，带肉的一块一一碗。肉很肥很香。有一次晚上自习后，我买一碗面回到宿舍，遇到隔壁宿舍的同学，很贴心的形容我，**同学满足的端着一盆面回宿舍。一碗面是可以吃饱的。也有卖饺子的，一元一份，大概十个，摊主30多岁，雇个带眼镜的帮忙，摊主叫他眼镜，但一份真吃不饱。对于年轻的小伙子来说，量大管饱才重要。后来食堂旁边的小摊如雨后春笋，最多的是刀削面和饸络面。此时我的家里还放着一台饸络床，对山西人来说，吃饸络如印在过去生活记忆里的一副画，永远不会褪色。说起食堂话题，可以写一大章。很多女同学吃馒头要把皮剥掉，我家里就去过一个学姐，吃馒头也要剥皮，我爸就很奇怪，他不了解学校食堂养成的坏习惯。主食是用粮票，粮票是发的，不花钱，每月30斤细粮，六斤粗粮，这是供应粮的标准。大米相当不好吃。后来小灶卖过一段好吃的大米，不但人多抢，量给的还少。平素吃四两米的，买那个需要打六两。吃完有剩下的，就往餐桌上倒了，偶尔有次看到菜里有条大虫子，就直接倒了，如果是现在，应该不会了。现在的学校食堂都是提供餐盒和筷子的，我们那时候都是自带盆，很少有用饭盒的，没人用筷子，大多是勺子。可能因为筷子携带不方便，丢一个没发用吧。我们南院有两个食堂，一大一小，后来食堂还提供单炒，一份砂锅一块五，里面有几块大肥肉，很解馋。北院的食堂我几乎没去过，其它学校的食堂我也去的很少，大家水平应该都是半斤八两。大锅菜炒出来的都是那个水平，我见过他们炒菜，炒菜那个盆可以给娃娃洗澡，炒勺就是个小铁锹。但比起我的高中同学描述高中时的学生食堂，已经是天上人间了。高中同学说起自己的打饭经历，恨不得都得先擦擦泪。大学食堂最起码是不用抢的，开放式的窗口，十几个菜，一两分钟总是会买到饭的，高中时候就得依靠人高马大往里闯，站定了有利位置就开始一个一个往外传，所以那时候大家就得拉帮结派，主要目的之一也是为了打饭有优势。因为打不到确实就没有了，确实要饿肚子，但我没有经历过所以体验不深。翻一翻高中时的同学合影，就能体会到饥荒年代的同学。偶尔有一个胖的，那一定是家庭条件特别好的。周末就只有两顿饭，上午9点和下午4点。两顿饭对于年轻人来说，真是不可承受之饿。夏天的时候，我会去路边修车摊上买瓶酸奶，7毛钱。一份菜钱。所以那时候有家里人带着去趟馆子，真的是奢侈。再说回通讯。那时候每个楼都有一部电话，但那个基本属于上古时期电话，根本打不出去，打进来是需要总机转的。所以有电话铃响，大部分人是从来不接的，因为肯定是不是找自己的，当然也有例外的，约定好时间到电话机旁边等，应该是可以和家里人通话的，但全楼就一个电话，怎么可以一直占用。到95年的时候，社会上已经出现了移动电话，就是那种摩托罗拉早期的大哥大，身边拿着一个大哥大，所有人都会觉得你掌握着重要资源。因为没有，所以根本想象不到现今电话的普及。因为有了手机，所以消灭了信件，电报，所有人动动手指，就可以联系到千里之外的人，这时候，信件能传递的那种人情味和期待反而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