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端午烟火里，拾得光阴的诗意

忠仁

“虎符缠臂，佳节又端午。门前艾蒲青翠，天淡纸鸢舞。”当苏轼笔下的端午意象穿越千年，艾草的清香正漫过青瓦白墙，端午的晨曦把菖蒲的影子叠在木窗上。

灶台腾起的白雾里，祖母的手裹着箬叶翻转，糯米在清水中浮沉，像极了岁月里那些被时光浸泡的日子——烟火气里藏着谋生的热忱，而时令轮转间，总有些情感如粽绳般缠绕，在四季里生出爱的纹路。

“不效艾符趋习俗，但祈蒲酒话升平。”老巷口的菖蒲总在端午清晨被捆成束，叶边的锯齿割开潮湿的晨光。

幼时攥着菖蒲跑过石板路，叶尖的露水沾湿袖口，祖母说这是“斩五毒”的利剑。

那时不知，这翠绿的剑刃，原是时光刻在节气里的刻度。正如《月令广义》所言“端午以蒲为剑，割蓬作鞭”，菖蒲不仅是驱邪之物，更是岁月的见证者。

糯米要在水中浸泡整夜才能软糯，有些美好需经岁月沉淀：谋生的奔波是粽叶包裹的扎实内里，而爱则是穿透叶隙的光，让寻常日子有了剔透的质感。

当都市的霓虹模糊了季节边界，端午的菖蒲却固执地提醒着：“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再匆忙的脚步，也该为时节停下，看看艾草如何在瓦当落满霜雪后，又在初夏抽出新绿。

箬叶是自然裁好的绿纸，裹住糯米时总带着温柔的弧度。祖母包粽时总说“方为米，圆为叶，方方圆圆才是日子”，那时不懂这方圆里藏着的哲思。正如《考工记》所言“圆者中规，方者中矩”，生活亦需方圆之道——谋生需如糯米般实在，粒粒饱满才能撑起生活；而谋爱则要似箬叶柔软，懂得包裹与留白。

“粽包分两髻，艾束著危冠。”当锅中的水沸成浪花，粽香漫过天井，忽然明白端午的仪式从不是刻意的矫情：浸米、洗叶、捆扎，每一步都是对光阴的敬畏。

就像我们在钢筋森林里奔波时，总需要这样的时刻：用菖蒲的青、箬叶的绿、红枣的红，在灰白的日子里画一道彩虹，让谋生的坚硬，在时令的温柔里生出暖意。

“鼓声三下红旗开，两龙跃出浮水来。”河面上的鼓声撞碎晨雾时，龙舟的倒影在波心晃成碎金。少年们挥桨的号子震落岸边露珠，而岸边老人手中的雄黄酒，正沿着酒盅边缘画出弧线。这场景多像生命的隐喻：我们都在时光的河流里划桨，谋生是奋力向前的勇，谋爱是舟中相依的暖。

曾以为远方才有风景，却在端午的河岸看见：当龙舟犁开碧波，溅起的水花里映着两岸人家的炊烟，就像那些被我们忽略的日常。

正如孟郊所写“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

慈亲倚堂门，不见萱草花”，母亲包粽时鬓角的白发，父亲挂艾草时微微佝偻的背，都是岁月赠予的珍珠，藏在烟火深处。

暮色漫过巷弄时，檐角的艾草影子渐渐拉长。案头的粽子还留着温热，剥开时糯香混着枣甜，像极了生活的滋味：有谋生的扎实，也有谋爱的回甘。

“四时花竞巧，九子粽争新。”或许端午的意义从不在形式，而在提醒我们：在步履匆匆的日子里，记得把时光酿成酒，将情感包成粽，让每一个看似平凡的晨昏，都在四季的更迭里，成为值得收藏的风景。

就像此刻，晚风拂过菖蒲叶，沙沙作响里，藏着光阴最温柔的答案——好好生活，便是对岁月最好的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