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法兰西（131），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王世华

徐曼丽激动起来，她觉得这计划切实可行：她是孩子的母亲，去接走孩子容易办到，不算绑架儿童，合法！但必须找到孩子上的幼儿园，因为黄文明带走两个孩子后，就改变了孩子上学地点。要找到那个幼儿园不难，因为联谊会的工作人员告诉过她黄文明的家庭地址，由此找到黄文明的行踪，从而找到孩子上的幼儿园。不过，这一招有一点冒险，即接走孩子后会有什么结果，她还不能完全肯定。如果黄文明夫妻很在意这两个孩子，他们会极尽全力把孩子要回去。这样，她就有理由向黄文明夫妇索取适当经济补赏。因为她把孩子养这么大，花了多少心血，多少钱啊！只要她不漫天要价，他们会出钱要回孩子的。这不算勒索，是合理要求，不犯法，而且黄文明夫妇不敢把这事公之于众，更不敢和她打官司。但是她必须吸取教训，接到孩子后，必须马上去做一个亲子鉴定，万一走诉讼程序，她才有证据在手。但这样一做，她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孩子，她会永远失去她的孩子。但她只得忍心以孩子做筹码，让黄文明夫妇出血！
徐曼丽也想到这计划的危险性，即黄文明夫妇不在意两个孩子，他们可能不要这两个孩子，不跟她联系，她以后带着两个孩子就苦了。她一个人怎么养活孩子？何况她已失业，找工作的路又被黄文明堵死，无论回里昂，还是回越南，两个孩子都是包袱。要是这个结果，她徐曼丽就惨了！她徐曼丽不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她首先得保证自己有利可图。自己不得利，她实施这个复仇计划有什么意义？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爱护子女是一切动物的天性。对于自己的儿女，无论多么阴险恶毒的女人，都不会丢开自己的儿女而不顾的。徐曼丽算不算阴险恶毒的女人，姑且不论。但她想到这个复仇计划后，心里的确很矛盾，她实施这个复仇计划，非狠下决心才行。
首先，如果她的计划顺利实施，从黄文明夫妇那里弄到一大笔钱，让黄文明把孩子带走，她可以带着“巨款”回到越南，或躲在法国某个偏僻的角落，她今后都会衣食无忧。但是她觉得这样的预期结果，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她好像在卖自己的孩子一样，今后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孩子了。作为一个母亲，她觉得太难以接受，甚至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伤天良，比动物都不如，她一时不忍心这样做。
此外，她觉得黄文明夫妇有钱，尤其是他的妻子，出点钱得到两个孩子，给点钱补赏她，这是她应该得到的，他们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也就是说，她没有报到仇，只是得到一点她应该得到的补赏。她想到黄文明夫妇不仅偷偷骗走孩子，还在媒体上发表文章揭露她和王凯的丑事，让他们在法国找不到工作。他们是要将她置于死地啊！这样卑鄙、恶毒的狗男女，必须受到惩罚，才算她复仇成功。如果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就该照样在媒体上揭露黄文明夫妻的丑恶行径，让他们在法国见不得人，那样才算出气，才算复仇。
但她在媒体上发表文章揭露黄文明夫妇，就把自己暴露了，她会受到那些无孔不入的媒体记者追踪，搞不好她和黄文明夫妇的斗争可能会上升到打官司。这是徐曼丽不希望看到的，那样既伤神，又费钱，还可能让她离不开法国。徐曼丽觉得，她的报复首先要拿到一大笔钱，有了钱就好办事。
徐曼丽最担心的是，如果黄文明夫妻并不是很有钱，他们不愿意出钱来要回两个孩子，她能把两个孩子扔掉不要吗？根本不可能！当两个孩子回到她身边，很可能不愿意再离开她，她也会不忍心失去他们。如果这样，她今后的日子就惨了。无论留在法国，还是回到越南，她不大可能找到高薪工作，不可能找到令她满意的丈夫，一个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女人，有什么男人愿意要？无论在哪里，她们都会过上贫苦的日子，这是她不希望的结果。
这时徐曼丽又想起王凯来。如果她能继续和王凯在一起多好！她后悔当初听父母的话，对王凯的父母那样狠心，那样逼王凯的父母为他们买婚房。否则，她和王凯的关系就不会搞那么僵，弄得她打电话叫黄文明来认孩子。徐曼丽认为这是她走得最臭的一步棋！没有这一着臭棋，王凯会爱护两个孩子，不会和她离婚，他甚至会毫不怀疑两个孩子不是他亲生，一直尽心尽力把两个孩子带大。两个老人已走，她就该想法改善关系，不要走到如今进退两难的地步。但后悔无用，王凯不会原谅她，不会再管她的死活，至此她才为失去这样一个男人而难过，为此而责备自己。 后悔有什么用？难道不报仇了？徐曼丽一想到她的仇与恨，那些问题就算不了什么。应该考虑修订她的复仇计划，让她如何才能既拿到一大笔钱，又能报仇雪恨。至于两个孩子的问题，只有狠下心来赌一赌。根据她的了解，黄文明的妻子是有钱的，她确定一个目标，要那对狗男女拿出80万欧元补赏她。其它的事，等拿到钱后再说。80万欧元，那是多大一笔巨款啊！她徐曼丽在那个计算机公司一个月的工资不到两千欧元，在那里干到退休也挣不到80万啊！想到这里，徐曼丽不再犹豫了！
徐曼丽下定决心要执行她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计划，并做了修订。她觉得黄文明夫妇不会吝啬钱而不要孩子，问题的关键是这对狗男女有多少钱，她提出要多少钱，才会让他们心痛又不会不给。她必须调查清楚黄文明夫妇的家底，以及她的两个孩子上的幼儿园。这事必须她自己动手，免留后患。
徐曼丽从越人联谊会提供的信息，找到黄文明夫妻的住处，从门牌上得知黄文明妻子的名字，然后在网上搜索及暗地跟踪，得知黄文明妻子名琳达，是巴黎一大企业家的女儿，她本人管理着父亲旗下一家公司。五年前她卖掉里昂的分公司，回巴黎总公司，这是五年前黄文明调到巴黎总部的原因。徐曼丽由此得出结论，黄文明的妻子至少拥有上千万欧元的资产，他提出八十万欧元的补赏不会太高。
调查清楚后，徐曼丽迅速开始行动。这一天下午三点半，她来到她的两个孩子上的幼儿园，向管理人员要求见她的两个孩子。
“再有一个小时就放学了，你在门外等着吧。”管理人员说，“放学前一般不准探视。”
“我有特殊原因要见他们，不能等到放学。”徐曼丽说。
“你是他们的什么人？有什么特殊原因？”管理人员问。
“我是他们的母亲。”徐曼丽问，“我和他们的父亲离婚协议规定，今天是我探视孩子的时间。我要避免我前夫见到我们母子母女相见，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是他们的母亲？”管理员问。
“最好的证据是两个孩子见到我时他们的反应，他们会跑来叫我妈妈。”徐曼丽说，“此外，我手机上有我和两个孩子在一起的照片。”
那管理员看了徐曼丽手机中的照片后说：“好吧，我请示园长，由园长决定。”
管理员打电话请示园长后，园长叫她放徐曼丽进去和孩子见面。徐曼丽进门后，一个中年女人出来迎接她，显然此人就是园长了。
“很荣幸见到您，园长！”徐曼丽说。
“你好，徐女士。”园长说，“你的要求门口的管理员已经在电话中告诉我。你把你两个孩子的名字和照片给我，我去带他们来见你。徐女士，你先在我的办公室坐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带他们来。”
园长看了孩子的照片和名字后说：“有这么两个孩子，只是名字不对。”
“名字可能是他们父亲改了。”徐曼丽说，“你带他们来见我，看他们认不认得我，就知道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了。”
园长把徐曼丽带到她的办公室坐下，然后把门半掩，再去找两个孩子。因为这两个孩子转到他们幼儿园不久，其父亲是越南裔，妻子却是法国人。但两个孩子一点没有继承那法国女人的基因，很明显和他们的父母并不怎么亲近，在幼儿园的这些日子里，还经常在一旁偷偷哭泣。她曾问他们的父亲，说是他刚和孩子的母亲离婚，孩子判给他。但孩子长期和母亲在一起，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少，所以和他还不很亲近。为此，园长很关心这两个孩子。所以今天听说孩子的母亲来探视，她立刻就答应了，她要了解孩子父母的真实情况，解决孩子的心理问题。
园长来到两个孩子所在的班，与老师交谈后，来到两个孩子面前，对他们说：“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她说她可以让你们见到你们的妈妈。不过，你们要在门口辨认这个人，看你们是不是认识她。”
“好的，园长！”两个孩子齐声回答道。
园长把两个孩子带到她办公室门口，门是她预先半掩着的，她没让他们进去，而是让他们在门口探望，问他们是不是认识这个女士。谁知两个孩子一探望，突然惊叫道：“妈妈！”直接奔向徐曼丽，然后扑在徐曼丽怀里，不停地哭叫“妈妈！”
园长看到这一情景，眼睛湿润了。离婚啊，高兴的是离婚者，痛苦的是无辜的孩子！让他们哭吧，让他们母子母女把离别的苦都吐出来吧！
园长没有动，也没有开腔，徐曼丽还在抽泣，两个孩子突然停止哭泣，拉着徐曼丽喊道：“妈妈，我们回家！”
园长和徐曼丽都怔住了，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突然来这么一招。徐曼丽望着园长说：“园长，我能带他们走吧？”
“暂时还不行！”园长说，“我并不知道你们的离婚协议是怎么回事。要等他们的爸爸来接他们时，他确认你们的协议内容，同意你带走才行！”
“他不是我们的爸爸！”女儿听懂了园长的话，立刻哭叫道，“他不是我们的爸爸，是他把我们偷偷从妈妈哪里抢到这里来的！我们不想见他，我们要跟妈妈走！”
徐曼丽完全没有想到女儿这么懂事，无意中帮了她的大忙。因为她预先编好应付园长的话，远没有女儿的话起作用。现在她好办了，她起身向园长说道：“园长，孩子说的话是真的。两孩子是在另外一个幼儿园被黄文明偷偷窃走的，我今天才追踪到这里。我不好给你说明其中的原因，因为这涉及我们彼此的隐私，甚至牵涉到抢劫孩子罪，我想园长不希望你们被牵扯到刑事案件中吧。为了不让园长为难，我这里留下我的电话，他来时请你告诉他，我叫徐曼丽，他就清楚了，有啥事叫他和我联系。如果他要和你们纠缠，你就说他牵涉小孩抢劫罪，他就不敢和你们纠缠了。”
园长怔住了，她才不愿意牵涉到刑事案件之中。于是她记下徐曼丽的电话，叫他们快走。徐曼丽给园长道谢后，立即带两个孩子跑出幼儿园，在街上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她的住处去了。在路上她抱住女儿亲吻，然后亲吻儿子：“我的孩子真乖，你们真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