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腌豆腐真香

杜茂

<p class="ql-block">  童年的腊月,总带着独特的韵味。那时,母亲只要在家,就会时刻留意着村里是否有换霉豆腐的人。受当时政策限制,能来我们村售卖霉豆腐的人寥寥无几,附近擅长制作霉豆腐的更是凤毛麟角,大多是生产队统一制作。臭豆腐我们当地人称为霉豆腐。</p><p class="ql-block"> 每当看到外村挑着担子、膀大腰圆的汉子进村吆喝,母亲便会与同院的伯婶围上去,仔细询问一斤大米能换多少霉豆腐。记忆中,大概是一斤大米换八两霉豆腐。母亲总会用大米换来十几斤霉豆腐。换回来后,她只留下一两斤给我们做菜,其余的都平铺在簸箕里晾晒。</p> <p class="ql-block">  母亲将霉豆腐翻晒一天后,晚上便拿出干净无油的菜刀,把一块块霉豆腐切成六七小块,第二天继续晾晒这些改小的豆腐。晒豆腐的日子里,母亲也没闲着。她让父亲去供销社买几斤白酒和红辣子,自己则拿着小刀,将买回的生姜仔细刮去外皮,再用清水一块一块洗净,切成薄片后又切成细丝,把姜丝装进小盆,撒上盐腌制起来。接着,母亲带着大块盐巴和红辣椒,去杨叔家借石杵臼,将它们分别舂碎,装进盐罐和辣子罐。忙完这些,她又找来稻草,把带环形槽口的陶罐和陶盖子(乌兜)里里外外擦洗干净,等罐内的水渍沥干,准备用来装即将做好的腌豆腐。</p><p class="ql-block"> 当切成小块的霉豆腐晒到表面微微发干时,母亲将它们倒入干净无油的瓷盆。她先倒入适量白酒,端着瓷盆轻轻上下颠簸,让每块豆腐都裹上酒液,接着按照一斤潮豆腐七两盐的比例,放入研细的盐、姜丝和红辣子面,然后再次用力颠簸瓷盆。看着母亲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眶里还闪着泪光,年幼的我满心疑惑,却不知这其中饱含着她为一家人操持的辛劳与期盼。</p> <p class="ql-block">  经过精心调配的霉豆腐终于可以入罐腌制了。母亲往罐里倒入几两白酒,双手抱着罐子来回摇晃,让酒液冲刷罐壁,起到消毒作用。随后,她用竹筷将霉豆腐一块块仔细放入罐中,确保每一块都摆放紧实,直到装满罐口才停下。最后,母亲用洗净搓揉好、用来包裹盐辣的青菜叶封住罐口,把罐子抱到灶台阴凉处,盖上乌兜,压上铁条,又在瓶口的槽沿里装满水,完成密封。</p> <p class="ql-block">  我们兄妹几个看着罐前那色泽诱人、散发着酒香的腌豆腐,馋得直咽口水。母亲见状,总会笑着说:“这还是生豆腐,得腌上一个多月才能吃呢!最好的腌豆腐,要等上半年。”腌好的豆腐色泽金红,咸香辛辣中还带着一丝微微的酸,光是想想,就让人垂涎三尺。我们满心期待,盼着一个月后能早日尝到那美味的腌豆腐,却不知等待的日子里,又藏着多少对这份美味的憧憬与向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