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踪太白山：秘境里的桃源食宿与云端绝唱

天行健

2016年10月1日国庆佳节，金风送爽，筹划多日的“快乐一家人”太白山之旅终于成行。 太阳渐渐从双凤山的峁梁上露出了笑脸，红彤彤的朝霞一直延烧到东峡林场的山头。深秋的清晨虽有丝丝凉意，但车内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温暖而舒心。晨雾还未散尽，大巴车已驶出华亭地界，穿过狭长的烽山隧道进入陕西。陇东的黄土塬渐次退去，关中平原的金风裹着谷香扑进车窗。西安上研的女儿在宝鸡站台早已恭候多时，雀跃的身影把深秋的凉意都暖成了蜜。 关中平原又称“八百里秦川”，西起宝鸡峡，沃野千里，一马平川，是周秦文明的起源地。广袤的田野里，翠绿的麦苗，金灿灿的玉米，红扑扑的苹果，墨绿的一人高的猕猴桃架，像风光片一样从眼前掠过。 太白人家烟火暖 我们网上预定夜宿在太白山下上王村的太白人家。 “阳阳农家乐”的朱漆大门半掩着，藤蔓编织的绿帘垂落下来，一尺多长的绿色丝瓜在秋风中摇晃，碗大的葫芦一排排整齐地悬挂在半空中，吸引得几位女士发出了惊叫，跳跃着想摸又够不着，“卡卡”的快门按下了她们俏丽欢快的身影。 女主人掀开竹帘时，檐下的柿子正红得透亮，柿叶打着旋儿掠过晒场，金灿灿的玉米堆旁，葫芦藤攀上青瓦，悬垂的果实像胖娃娃的脸。厨房里刀板相击的脆响混着油泼辣子的香气，男主人颠勺的臂膀映着灶火，女儿端出臊子面时，碗里浮着朵油泼辣子绽放的红牡丹。 夜幕降临，太白山汤峪龙凤广场里，喷泉伴随着优美的音乐旋律此起彼伏，绚丽多姿。对面的太白山上，五颜六色的彩灯变换着各种美丽的图案。暮色中的汤峪河把星辰揉碎了流淌，音乐喷泉升起时，整座太白山忽然活了。彩绸般的霓虹缠住山腰，“云横秦岭”四个大字在墨色山脊上浮沉，如同谪仙人李白遗落的诗笺被秋风翻动。水雾扑在脸上，带着终年积雪的清冽。这一夜，我们在太白山下甜蜜地进入了梦乡。 10月2日清晨，清脆的闹铃声把我们从梦乡中叫醒时，热腾腾的西府风味早餐已经摆上餐桌：油汪汪的臊子面、金黄的玉米珍子稀饭、豆花泡馍、油饼、擀面皮、精美小菜。贴心的主人还给我们装了十几个馒头、拌好的凉菜、五碗凉皮供上山食用。早市上新鲜的黄瓜、猕猴桃、苹果、柿子，连同一扎矿泉水一并带上，小马开车送我们到太白山游客中心。 太白山位于陕西省宝鸡市眉县、太白县和西安市周至县三县交界处。太白山国家森林公园位于秦岭主峰太白山北麓眉县境内，被誉为中国西部的一颗绿色明珠，公园面积2949公顷，是中国海拔最高的森林公园。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当旅游大巴缓缓靠近太白山时，那巍峨的身姿逐渐清晰地映入眼帘，太白山犹如一条巨龙横卧大地，连绵起伏的山脉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雄伟壮观。山顶云雾缭绕，时而如轻纱般缠绕在山峰之间，时而又像汹涌的波涛，将整个山峰笼罩其中，如梦似幻。 莲花峰下听瀑声 我们乘坐的旅游大巴一路曲折上行，山路九曲十八弯，眼前突兀的山峰高耸入云，一个个向我们靠拢过来，像是张开巨大的臂膀欢迎远方的客人。车在莲花峰景点停了下来。 举目仰望，有一挂瀑布从山顶像白练一样倾泻而下，悬挂峭壁，直泻千尺，惊心动魄，声音响彻山谷。站在瀑布下面，水花飞溅，轰轰然如雷声，激起阵阵惊叫声和嬉闹声。沿途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飞流瀑布将秋色裁成万缕银绡，装点得太白山若仙境般迷人。 漫步在莲花峰下，踩着如茵的绿地，山路两边林海茫茫，浓阴匝地。阳光透过如伞的树冠，金黄的光斑洒满蜿蜒的小径，呼啸的山风掠过，遥远的呼呼声在林中回荡。高大浓密的树荫下寒气袭人，但氧气充盈，令人神清气爽。蹲在潺潺的河边戏水，坐在光滑的石头上静静地聊天，大自然赐予的恬静和悠闲多么令人惬意啊！ 李白挥毫泼墨山 “看，泼墨山！”当我们徒步于山间曲折前行时，游客中有人惊喜地大声喊道。 我抬头朝北面悬崖峭壁上望去，壁面似铜墙铁壁，壁立千仞。平坦宽阔的陡壁上墨汁酣畅淋漓，墨迹形象生动，它是秦岭主峰太白山一大奇观之一。相传唐代大诗人李白到此触景生情，卧石畅饮太白美酒：“举目山水皆是景，詩到多时苦难吟。抛笔飞砚入云端，留下千古泼墨痕。”他为后世留下了这千古奇景。 峡谷中有一汪自然形成的水潭，清澈透亮，水潭边一方白石上赫然写着“醉卧石”三个字，据传是李白、白居易等古代文人墨客酩酊大醉后赋诗作文之处。山道蜿蜒，泼墨崖前驻足，恍惚见青莲居士的袍袖扫过苍苔，崖壁上未干的墨迹正渗进千年光阴。 “世外桃源”——梦境里的诗画长廊 从卧佛寺沿河道蜿蜒而上，就来到了“世外桃源”。 两块巨石间，天然形成了一个一人多高的石洞，顺着石洞进去，顿觉回到了古往时代。四周高山环绕，依山建有几间房舍，我们小心翼翼地从木头搭成的小路上轻轻走过。中间还镶嵌有一水池，幽静安详。这里小桥流水，山明水秀，一派旖旎的田园风光。我想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大概也会逊色不少吧！ 让大家感到困惑和奇妙的是这里进来容易出去难。旅游车停靠在河谷对岸，近在咫尺，就是找不到跨过河谷的出口，我在“世外桃源”里转了几圈才终于走了出来。“世外桃源”的溪水载着红叶打转，转过九曲栈道，山色忽然褪去斑斓，只剩下苍黑的冷杉与洁白的流云。 “天圆地方”——秦岭之巅的云端秘境 我们乘坐缆车在上坂寺停了下来。秋日里的红桦林，赤橙黄绿交替变幻，仿佛置身于一个五彩斑斓的童话世界。稍事休息，几位女士又活力四射，她们系上色彩艳丽的纱巾，像淘气的小孩在红桦林间穿梭，做着各种俏皮的动作拍照留念。吃饱喝足后，我们便向太白山顶峰“天圆地方”做最后冲刺。 通向天圆地方的最后这几百米极具挑战一个人的体力和意志力。抬头望去，海拔3511米的山峰最高处插着鲜艳的彩旗，游客们为他们成功登顶而欢呼雀跃。 我们选择沿着三国古栈道攀援拾级而上。踩着林间小道，山路越来越陡，空气越来越稀薄。台阶陡峭，只能扶着铁索护栏艰难地向上爬行。我不时感到头晕腿软，胃开始上翻，忽然意识到是高原反应，回望队友，无一例外。我们走走停停，互相搀扶，每走几步就要站下来喘几口气，心中不时闪过放弃的念头。 看到队友鼓励的眼神，心中又在默默地鼓励自己：“加油！加油！”山顶迎风飘扬的彩旗离我们越来越近了：500米、200米、100米……我们终于攀过拜仙台的六百石阶，最后一级台阶被云雾吞没的刹那，豁然撞见“天圆地方”界碑——这里云海是砚台，群峰是笔架，秋风饱蘸朱砂，正把八百里秦川绘成无边的画卷。层林尽染处，有雁阵驮着落日掠过林梢。 站在秦岭之巅的天圆地方，主峰的美丽风光尽收眼底。绵延在云雾中的山脉若隐若现，壮丽的云海在眼前飘过。红桦林如火焰般灼烧天际，层林尽染，美不胜收。山顶有第六纪冰川运动造成的大片的岩石裸露，蓝天白云下，苍山白雪，林涛阵阵，五彩斑斓，仿佛是一幅秋天的油画。 当夜浸在温泉里仰望星空，汤峪河的水声漫过周身。想那农家院里，此刻该有月光爬上晾晒的玉米架，丝瓜藤在梦里悄悄伸展卷须，而太白山顶的积雪，正把我们的足印轻轻封存。 2025年5月于华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