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粽子》

心灵的微笑

<p class="ql-block">《包粽子》</p><p class="ql-block"> 几年没有包粽子了。今天起了个大早,晨光微熹时,我便沿着北井大道一路寻觅。</p><p class="ql-block"> 沿路卖菜的摊位挨个看遍,一直找到医院附近的农贸市场,那些熟悉的箬竹叶却不见踪影。正有些泄气时,忽然想起逍遥广场的临时菜摊。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赶去,竟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捆捆青翠欲滴的粽叶。叶片上还沾着晨露,摸起来凉津津的。当即买了二百张,又特地到新世纪挑了圆润饱满的糯米,颗粒晶莹,像似小珍珠。</p><p class="ql-block"> 弟弟家厨房的窗户漫进阳光。弟媳妇挽着袖子淘米,水声哗啦里,米粒在盆中翻滚,越发显得雪白透亮。我们并排站在水池前,一张张冲洗粽叶。浸了水的叶子泛着油绿的光,叶脉清晰得像画上去的。聊家常时,手指时不时被叶缘轻轻刮一下,微微的痒。</p><p class="ql-block"> 包粽子是最见功夫的。取一片叶子叠好,捏住根部向右一旋,就成了个尖底的漏斗。糯米填进去,用竹筷轻轻捣实,那"笃笃"的声响听着就踏实。左手虎口卡着叶沿,右手飞快地折叠缠绕,最后挰住棕叶丝一头,利落地打个结。转眼间,三角粽便在掌心立住了。弟媳妇包的饱满,我做的则更秀气些,一个个排在青花瓷盆里,碧莹莹的像翡翠雕的小山。</p><p class="ql-block"> 大锑锅坐在灶台上,水漫过粽子一指。中火烧开后转小火,任其在锅里轻轻吐着泡泡。水汽氤氲中,粽叶子清香气渐渐漫开。煮好的粽子过凉时"滋"地腾起一阵白烟。剥开时,糯米已染了淡淡的绿,黏连着拉出晶亮的丝。蘸点白糖咬一口,甜味裹着清香在舌尖化开。这甜味让我想起了二十七年前的一次抗洪救灾。</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大宁河涨洪水,水漫过菜市场淹了操场,眼看洪水快漫进城厢小学,武警中队的兵娃娃们帮老百姓抢救物资,百姓财产得到保护。可是兵娃娃们受了苦,特别是那十几个扛水泥的兵娃娃——十七、八岁的青年,水泥灰把整个背部皮肤腐蚀得血肉模糊,痛得一声声叫唤,我现在想起就心疼不己,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滴落。</p><p class="ql-block"> 那时,武警中队的司务长偶然吃到我包的粽子,拿着端详半晌说:"这棱是棱角是角的,外面颜色翠绿,剥开里面雪白,又好看又好吃。"后来特地请我包了一百个,给兵娃娃们过端午加餐。记得端午那天,司务长在武装部大食堂,把粽子在案板上排成方阵,阳光透过纱窗,在碧绿的三角粽上投下细密的格子光。</p><p class="ql-block"> 锅里的水汽还在袅袅上升,在抽烟机玻璃上凝成细密的水珠。我摩挲着手中温热的粽子,忽然觉得这青叶裹着的何止是糯米,分明是二十七年都化不开的缘分。若那些兵娃娃们能再尝一口这粽子,该多好——让他们知道,那年食堂纱窗下的光影,有人一直记得比粽叶上的露珠还清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