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一抹烟霞》（27） 第一版 一部物资帝国兴衰史缩影

周俊春

二十七，法律顾问

仙桃市物资局局长李鹏飞在武钢二招待所318房间，接到了副局长邓传灼从北京打来的电话，李局长很高兴地问道：“邓局长，事情办成了吗？”

一向大大咧咧的邓传灼，听到李局长这样高兴肯定地问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嗫嚅着说：“李局长，我这里遇到了很大的一个麻烦。”

“什么麻烦？”李局长一听说是遇到了麻烦，心里莫名地有点紧张，忙问道，“出了什么问题？”

邓局长说：“我的400万的货款付了，到现在对方依然没有货发给我们。”

“是怎么回事呢？他们的货呢？”李局长追问道，“你付款之前难道没有去仓库看货吗？”

“我去看到货了的，当时仓库里有很大一批货，大约有800多吨。”

“既然有货，怎么没有发给你呢？”

“我把手续办了以后，因为我对北京铁路局的情况不熟，就委托对方帮我们申请车皮计划。可是他们一直都申请不下来。在此期间，那批货被卖给别人了。”

“他们怎么能够这样搞呢？一女二嫁这不是一种欺诈行为吗？他们的老总不是和我们于市长是战友吗？这关系应该还是很过硬的呀！”

李局长连珠炮似地发问，邓局长只好择重点回答，说道：“和我们做生意的这家公司不是于市长战友那家了，我到北京后他们的货已经卖完了，所以他们之后为我们找了另外一家公司，我和于市长的战友常总一同去的那家公司。生意很快就谈成了，我也去仓库看了货物，所以就签了合同，他们开了增值税发票，我就把400万的货款付给了他们。”

李局长说：“既然你的手续都是完备的，他们没有货发给我们，就叫他们把货款退给我们吧！只要是货款退给我们了，生意没有做成，也不是蛮大的一个损失。”

邓局长说：“可是他们现在没有钱退给我们，他们的钱都投入到攀枝花采买铝锭去了，另外他们还在银行贷了很大一笔款到国外做走私钢板的生意，他们现在是想不出办法来还我们的钱了。”

“贷，货没有，钱，钱也没有！那他们在攀枝花采购铝锭有消息没有呢？”

“那边也没有准确的消息传回来，说是铝锭货源紧张，一时没办法采购到。”

李局长明显地着急起来，说道：“你是我们物资局里的采购精英，做生意的高手，你是怎么错这大一个拐呢？你说这个事下一步该怎么办？”

邓局长说：“我昨天和洪科长一起去找了于市长的战友常总，他说：为了避免货款的流失，防止夜长梦多，建议我们迅速采取法律手段向对方追讨货款，向法院起诉，争取把货款追讨回来。”

李局长说：“那你回来吧，我们开党委会研究一下怎么搞法。”

邓局长说：“我们已经买了回武汉的火车票，估计明天上午十点钟左右可以到武汉。

物资局召开了一次党委紧急会议，在家的党要成员有副书记兼副局长颜国栋，在外跑业务的副局长李长吉、叶方金都被提前通知回来了。

会前，副书记颜国栋在办公室里问李鹏飞：“今天召开党委紧急会议是么议题呀？”

“是一件非常重大而又紧急的事情，等一会我在会上是要说的。”李鹏飞现在没有心情和颜国栋谈论这个事。

可颜国栋心里很不乐意了，我是你的副书记，你的助手，你召开党委紧急会议连议题都不事先通知我，和我统一一下思想，拿出一个初步意见出来，你把我这个副书记也太不当回事了吧！但老颜知道这人的现水，是一个智商情商都不高的人，平时的工作上都是想到哪里是哪里，从来都不晓得按常规出牌的人，也不好把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说：“既然是召开党委会，你应该通知局纪委书记苏玉春回来参加会议呀？”

李鹏飞有点不耐烦，说：“他现在在公司里上班，要他回来干么事？”

颜国栋说：“他不还是纪委书记、党委委员吗？”

李鹏飞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现在随么事都不晓得，要他回来开个么会呢？”

颜国栋冷笑了一下，也就不做声了。

参加党委紧急会议的除了局党委委员外，还特邀了物资局重要的核心灵魂人物、业务科长阳俊杰参加了；还有人事科长赵淑珍也列席了会议。在李鹏飞的心目中，阳科长是他唯一值得信仼和依赖的人物，因为他的鬼点子多，知识面广，政策、法律方面也懂得多，谋略方面也很深。尽管他是牛超峰时代的旧臣，但还是对他信任有加。人事科赵科长的手眼通天活动能力很强，是市公安局长的夫人，与法律部门的关系都很熟悉。李鹏飞对这两人的依赖和信任，颜国栋也是腹诽很多的，自己本来是可以在棉花公司担任一把手的，可是市委考虑李鹏飞当局长不久，工作经验欠缺，就安排他来辅佐这位新局长。但李鹏飞自视甚高，对自己并不友好，总觉得他比自己还要行一些，一切事情从来都没有主动找自己商量过。和这样一个刚愎自用而又没有谋略智慧的领导共事，实在是叫人窝心而又无可奈何。

会议在三楼会议室里召开，李鹏飞主持会议并作了开场白：“今天召开这个党委紧急会议，主要是研究邓局长在北京业务上遇到的一件重大问题，下面请邓局长把详细情况向大家介绍一下。”

邓局长就把北京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大家作了汇报。最后说：“这个事请党委们认真研究，拿出对策出来，扭转目前存在的不利因素，尽量避免400万巨款可能会流失的重大危险。”

颜国栋说：“邓局长你介绍的情况是，目前这400万货款已经完全失控了，一点抓手也没有！既拿不到货，对方钱也没有退的，这种情况还确实是件令人头痛的事情！”

叶方金说：“邓局长你是我们物资局老资格的业务人员，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和什么人没有打过交道？你怎么老月母子生伢把尿息泡都抠破了，搞的错了这大一个拐呢？”

李长吉也说：“关键是这不是一笔小钱，400万的巨款啊，这钱要是弄不回来，这个问题就有点严重了！”

看到两个副局长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李鹏飞说：“现在不是讨论原因和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是要讨论怎么样才能把货款追回来？”

阳俊杰说：“既然是这笔钱我们已经没有能力追讨回来了，那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法律的手段来追回货款了，我们要作好打官司的准备，马上聘请律师代理走法律程序。”

颜国栋说：“我们仙桃有不有行一点律师啊？”

阳俊杰说：“我们物资局隔壁就是司法局，他们就有两家律师事务所，听说他们第二律师事务所有一位副所长蛮厉害，叫什么周仁杰，连死人的官司都打活了的，我们去找他吧？”

叶方金说：“我听说这周仁杰和我们的纪委书记苏玉春还是一个亲戚关系，两人平时的关系很不错，不如叫苏玉春回来陪到他去打这个官司！”

李鹏飞恼着脸说：“苏玉春被安排在下面公司上班，怎么可以随便抽回来呢？”

叶方金说：“他去年在燃料公司任了一年的党支部书记，今年你又把他派到综合公司去，他随么职务都没有任，他在综合公司什么事都没有做的，为什么不能把他抽回来呢？何况他还是在职的局纪委书记。”

李鹏飞说：“动了他一个，局里其他下去的人都想回来怎么办？死了屠户还吃梗猪不成啊？没有苏玉春我们还不办事了！请了律师，邓局长是这个案件的当事人，情况熟悉，是最合适的陪伴。散会后我亲自到司法局去找他们的一把手李玉清局长，叫他安排周仁杰律师帮我们把这个官司打一下。邓局长等一会和我一起过去，这个事就这样定下来了，大家没有其他的事就散会吧。”

散会后，李鹏飞和邓传灼一起来到了对面的司法局，司法局的大门在沔阳大道南边的菜园路，正对着物资局旁边的院门。两人来到了三楼的局长办公室，只见李玉清局长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拿着一张报纸在翻看。看见李、邓二位局长来了，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二位财神爷今天怎么有空光临我们这清水衙门啊？”

李鹏飞笑着说：“你们政法部门吃了原告吃被告，肚子都吃坏了还清水衙门啦？”

局长说：“吃了原告吃被告，那是法院和检察院，我们司法局哪里来的原告被告吃呀？我们的律师们辛辛苦苦代人打官司，就收那么一点可怜的代理费，连肚子都吃不饱。”

邓传灼说：“我有一个战友在省司法厅里上班，他说司法厅比法院、检察院还要吃香，待遇要好得多。”

李玉清局长说：“省司法厅他们管着全省的监狱系统，那里的油水当然要厚些呀？我们这县市级司法局可什么事都没有！除了义务向社会作些法制宣传外，我们就只有两个律师事务所，靠帮人打官司谋生，一点外水都没有。今天二位局长来有何指示呢？”

李鹏飞说：“李局长，用指示一词太不够意思了！您是政法战线的老领导，原来是市里的的政法委书记，现在市委照顾你让你到司法局来当一个轻闲局长，把司法这一块顶起来，您可是市委书记都不敢马虎的领导啊！”

李玉清嘿嘿笑着说：“行之地步方之地步，到了哪个头说哪个山头的话。二位局长没事是不会轻易到我这里来的，是有么事呀？”

邓局长说：“我们在北京做生意遇到了一点麻烦，对方收了我们的钱，既不发货又不退钱，我们想请律师帮我们打一场官司，把货款追回来。”

“有好多钱呀？”

“四百万！”

“这么多啊！那代理费按标的额百分之三得上十万块钱呢。”

“能不能少收一点呢？”

李玉清笑着说：“我们两家对门对户，我们有困难从来都没有找你们帮忙赞助过。今天机会难得，我们照标准收，只当是你们物资局资助一下我们这穷单位的。”

李鹏飞说：“家门局长你这一说我也不好还嘴了，老领导你看能不能这样呢？我们的货款收回来了我们按标准一分不少都付给你们，万一收不回来，或者是只收了一部分回来，那您看我们这次损失这么大，你们就少收一点吧？”

李玉清笑着说：“官司没打，你怎么说这不吉利的话呢？对我们的律师这样没有信心呀？你们如果证据确凿，有理有利，钱肯定是可以帮你们收回来的。”

李鹏飞说：“但愿如此，钱收回来了，我们没有造成重大损失，我们绝对不会少你们的辛劳费的。”

李玉清说：“那我们就安排第一律师事务所的副所长黄一戈律师去帮你们办这个案子吧？”

“黄一戈？我们怎么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呀？”李鹏飞说道。

李玉清说：“你们业外的人怎么会知道呢？黄律师是中南政法大学本科毕业的高才生，是我在政法委工作时找省教育厅毕业生办公室的关系要来的。是我们仙桃市律师界里唯一一个科班出身的正牌律师，现在我们第一律师事务所工作。因为业务能力强，成绩优异，去年被提拔起来当了一所的副所长，黄律师绝对是可以胜任你们这个官司的。”

李鹏飞说：“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一个叫周仁杰的律师，说他是你们司法局最行的一个律师，能不能让周律师帮我们打这个官司啊？”

“周律师当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他是第二律师事务所的副所长，可问题是他很忙，他受聘为好几个大型企业的法律顾问，像这种一般性经济诉讼案子他可能没有时间办案。”

邓局长说：“我们可是400万标的大案呀！怎么能是一般性的经济案子呢？”

李局长说：“你们的案件标的虽大，但因为是突发性的经济案件，别人受聘的常年法律顾问，他们有了诉讼案件，那只能是优先满足他们的代理需要。”

李鹏飞说：“事情总得要有一个轻重缓急唦！我们这属大案子，总得要优先考虑一下吧？”

老李局长说：“你这虽说是大案，但别人可是聘请的他常年法律顾问，这总得有一个先里后外的顺序吧！”

李鹏飞说：“那我们也邀请周律师担任我们物资局的常年法律顾问，这个官司不就是顺理成章没有推手了吧？”

老李局长说：“你们为么事只迷倒要周律师去呢？一所的黄律师也是一样的，人家可是正规的名牌大学的科班出身啊！”

李鹏飞说：“黄律师虽说是很行，但在仙桃人们的口碑中还是周律师狠些，并且他的实战经验也丰富多了。”

玉清局长说：“你们既然非要周律师不可，那我得先与他商量一下，他如果抽得出时间来这个事就好办了。”

邓局长说：“周律师今天在家吗？”

李玉清局长说：“我打电话去问一下，如他在家里，就叫他到我这里来一下。”

老李局长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号，对方接起了电话，李局长说：“周所长在不在办公室里呀？”

电话里说：“周所长到经编毛毯厂去了，不在家里。”

“他回来以后叫他到我这里来一下。”

“你哪个呀？”

“我老李，连老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李局长，您老人家不要见怪！周所长一回来就叫他上去见您。”

“你想办法通知他马上回来！”放下了电话，老李局长说，“周所长到经编毛毯厂去了，他是厂里的常年法律顾问，那里的涉外的官司蛮多，光那个厂里的事就够他一忙的。”

邓局长说：“听说周律师在我们仙桃传得很神啊，称他是铁齿铜牙周律师呀？”

老李局长笑着说：“这个是名不虚传的，他参与辩护的几个案子可称得上是教科书级的经典案例。”

李鹏飞说：“真的呀？讲个典型案例我们听看看呢！”

老李局长喜形于色地说：“他最精彩的其中一个案例是荆州中级人民法院已经基本上都已经初步定下来的死刑案子，他接手辩护后都被翻过来了，你们说这案子辩护的精不精彩？”

邓局长说：“我们愿闻其详！”

李局长就讲了这个案例，说道：这个案子发生在我们仙桃市技工学校，一个叫陈冲的学生长期受两个拐家伙的同学霸凌，一个叫龙闯，一个叫黄旭，尤其是龙闯，处处欺压他羞辱他，长期要他买东西孝敬他们。这陈冲实在是忍无可忍，就想报复他们，特别是龙闯，对他硬是恨之入骨。这天在学校外面买了一包老鼠药洒在自己的面包上，统在书包里进了教室。那龙闯见他进来就搜他的书包，拿出里面的面包就吃。可一点事都没有。

事后陈冲又去找那卖老鼠药的，说他卖的是假药。那卖鼠药的一笑，说：“你五毛钱哪还有真药呢？我这里有两块钱的毒鼠强，也叫三步倒，包险老鼠吃了活不了。”

陈冲把毒鼠强买了后，在小卖部买了一瓶娃哈哈，想办法把药灌了进去并把包装仔细封好还了原。回到教室，这龙闯照例从他裤子荷包里强行搜出了娃哈哈，看到瓶子外面是湿的，怀疑娃哈哈有问题，就灌了一口陈冲嘴里，他自己也喝了一口。这时候打了出早操的铃声，龙闯把娃哈哈递给了同桌的黄旭，说这是陈冲孝敬我们的，你把它喝了。黄旭也就把剩下的娃哈哈喝了就往外面跑。没跑出去好远，三个人都昏倒在走廊里了。最后送人民医院抢救，陈冲、龙闯救过来了，而黄旭抢救无效死亡。

市公安局接到报案后紧急介入，在案发现场提取了娃哈哈空瓶子，鉴定是罐内存有毒鼠强毒药。这样陈冲和龙闯被列为了嫌疑人。却偏巧龙闯在回家途中被手扶拖拉机撞死了，剩下陈冲被公安抓捕后，如实全部交待了犯罪事实。

一套法律流程下来，荆州检察分院代表国家告陈冲犯投毒罪，致一人中毒死亡的后果，主张处以死刑。

陈冲一个独子，眼看着要被判处死刑枪毙，他父亲在走投无路之下来到周律师家里，长跪不起请求周律师救救他的儿子。

周律师很是为难，一个基本已经定型了的投毒案，自己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翻过来呀？他不愿接受这个案子，可是陈冲的父亲苦苦哀求，周律师无法推却只好勉强答应了。

接案后，周律师调阅了陈冲的档案材料，无法找到犯罪事实证据的认定破绽。仔细认真反复地推敲之后，从法理上推论查觉到这个案子存在的问题。

一个犯罪案件的构成有四个要素：主体、客体、主观方面、客观方面。陈冲投毒是客观事实，但林旭服毒致死不是他的主观愿望。全案证据证明陈冲两次投毒的主观愿望都是特定的，即毒杀欺侮他的龙闯，林旭的死对陈冲而言纯属意外，而这次投毒的娃哈哈也是龙闯给的林旭并叫其饮用的，并非是陈冲的授意。

周律师以陈冲投毒主、客观不一致为由，决意作罪名不符的辩护。主张陈冲只构成过失杀人罪，要求按此罪量刑。

经过法庭上激烈辩论之后法官信服了周律师的辫护意见，之后审判委员会采纳了辩护意见，陈冲以过失杀人罪量刑免了一死。

李、邓二人听了李玉清局长的讲述，对周律师的辩护才能佩服不已，决意立即聘请周律师为物资局的长年法律顾问，并委托其负责北京的这起经济纠纷案件。

邓局长说：“李局长，北京人历来都十分高傲，加上不可避免的存在的地方保护主义。周律师虽说是能力很强，但到北京去了以后，会不会受到北京地方法院的强势威压而无法施展自己的才能！”

老李局长一笑，说道：“邓局长这点你过虑了。周律师虽说是我们仙桃这个小地方里的律师，但他打过不少的大官司。有一次为了仙桃市农商银行袁市信用合作社融资借贷纠纷，官司一直打到了最高人民法院。

在最高法院打官司那个难度是相当大的，连法院大门进去都难，那庭上的严肃规范叫人难以适应。可我们周律师沉着镇定，处变不惊，在庭上慷慨陈词，据理力争，硬是把一场在最高法院庭上的官司打赢了，并且后来和审判长还建立了良好的私人关系。你说我们周律师他会在意一个北京的一个区初级法院那个场合吗？”

三个人正在谈论中，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敲门走了进来。只见来人中等身材，面色白净，五官秀朗，一股精明睿智的神态。老李局长笑着说：“周大律师回来了。”

来人笑着说：“你李大局长召唤，我岂敢怠慢，一听说是你找我，我立马就赶回来了。”

老李局长说：“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

周律师笑着说：“你也太小看我了，物资局这大两位局长岂有我不认识的？何况我们是近邻。”边说边伸出手来与二位握手，说：“李局长和邓局长今天是来找我的吗？”

李鹏飞笑着说：“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我们物资局与外面的经济纠纷越来越多，我刚才和司里的李局长商量了一下，我们想聘请您周律师为我们局里的常年法律顾问。”

周律师说：“你们物资局是我们仙桃市的拳头单位，你们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但不是我矫情，我现在受聘的单位实在是太多了，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十多家，我像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实在是再增加不得了。我们这边有两个律师事务所，能干的律师实在是不在少数，李局长你们可不可以考虑找他们看看呢？”

李鹏飞说：“周律师是不是认为我们来迟了呢？说实在话，我们早就有心思来聘请周律师的，因为业务上的一些事情太忙，一晃就把这事耽误下来了。不管怎么说，我们两家对门对户，你周律师那么多的企业都受聘了，唯独我们来你不愿接受，这个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呀！”

周律师说：“李局长你话说得严重了，我周仁杰何德何能还要二位局长这样诚恳相邀，只是我确实忙不过来，怕的是最后因为我的原因反倒误了你们的大事！”

李玉清局长说：“周律师你也不要太谦虚了，物资局的事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反正我已经当着他们两个局长的面，替你答应他们了，你难道连我的这一点老面皮都不顾一下吗？”

周律师笑着说：“你李老局长都同意了，我哪里还敢再推诿了呢？我就是忙死也要把物资局里的事情承接下来。”

李鹏飞和邓传灼二人高兴地握住周律的手说：“谢谢周律师，我们今天能不能就把这常年法律顾问的协议签下来呢？”

老李局长笑着说：“常年法律顾问是要收代理费的。”

李鹏飞说：“这个您请放心，代理费我们是不会少一分钱的！”

周律师笑着说：“看来我们李局长也是一个急性子的人，那我们下去到我办公室去签协议吧！”

三个人告别了李玉清局长，到仙桃市第二律师事务所办手续去了。

把常年法律顾问的协议签定了，李鹏飞说：“周律师，协议签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为了庆祝我们签约成功，今天我们把老李局长请到一起我们去吃餐饭吧？顺便我们把目前遇到的一件麻烦事向您汇报一下。”

周律师笑着说：“吃饭就免了吧，有事尽管说。”

邓局长笑着说：“周律师，我们久仰您的大名，刚才又听了老李局长对您经手的案例精彩辩护，我们两个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们两家虽是近郊，但我们还是初次打交道，特请您赏光喝点小酒以表我们的敬意！”

周律师说：“两位局长太客气了，那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啦！”

李鹏飞说：“邓局长，你去楼上请一下老李局长，等你们来了我们一起到沔阳宾馆小聚一下。”

老李局长下来以后，说：“你们的协议签好了？”

李鹏飞说：“为了庆祝我们的签约成功，我们特地邀请老李局长和周律师一起到宾馆里喝点小酒，对周律师的加入我们表示热烈地欢迎。”

周律师笑着说：“两位局长太讲客气了，既是一家人就不必要拘礼了。”

邓局长说：“该讲的礼仪还得是要讲一下的。你们先在头里去，我回局里把我们的颜国栋局长约到一起去，人多点热闹些。”

五个人在沔阳宾馆桃源雅室里，邓局长点了几个精致的本地名菜，大家在一起很文雅舒适地喝完了一瓶五粮液，大家都很尽兴，觉得这喝酒就应该是这样，谈笑风生从容自在，酒喝得舒服惬意，话语谈得十分投巧。

酒喝完后，大家就在雅室的沙发上坐下来喝茶闲谈。邓局长看了李鹏飞一眼，李鹏飞微微点了一下头。邓局长笑着对周律师说：“周律师，今天我们的酒喝的很高兴很舒服，本来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和您谈些具体的事，影响诸位的心情。但我们目前在北京做生意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麻烦，并且事情非常重大，涉及到

400万货款的失控，很有丢失的危险。事情是我经手的，所以我迫不及待地想向您汇报一下。”

周律师笑着说：“我们既然已经签了协议，物资局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了。是么情况你尽管说。”

邓局长即把在北京遭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律师。

周律师沉吟了一会，说：“这种情况有可能涉及到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对方违约，货款收了却不发货，你们和对方签定了购销合同，按照合同的约定，对方应该无条件的要么如数发货，要么全额退回货款，并承担延期的利息。我们到北京去了以后，我可以以律师的身分与他们公司协商，如果协商的好，事情可能会很轻松地解决。如果协商不下来，那我们第二步即向所属的法院提出诉讼，由法院判定对方的违约责任，要求对方履行购销合同上的约定。对方如果拖延不认真执行，法院可以向对方强制执行，这是第一种情况。

第二种情况，你们的这个经济纠纷，也很有可能涉及到合同诈骗的经济犯罪，这个事我们就得要向公安机关经济侦查大队报案，由公安部门受理后侦查落实，然后由公安机关按法律条款执行。”

邓局长说：“这个合同诈骗的情况很符合我们的实际情况，对方为民物贸公司本来就没有货源，却以联营的形式销售另一家公司的货物，这个本身应该就存在着问题。”

周律师说：“这个事细究起来确实存在着问题，但按照他们联营企业间的约定，他们如果如约发货给你，这个事就不存在什么问题了。问题是对方收了你们的货款以后，这批400吨的铝锭所有权就已经转移给你们了，对方公司有责任对这批货物有保全责任。他们没有尽到保全责任，货物又被他人重复销售了，这是他们的失职。但如果他们故意的一女二嫁，造成我们蒙受经济损失，这就是一种经济犯罪行为了。”

李鹏飞说：“如果向公安机关经侦大队报案，我们应该是在北京当地报案呢？还是在我们这里报案？”

周律师说：“按照法律条款的有关规定，我们既可以在案发地报案，也可以在受害方所在地报案。我觉得我们还是在我们仙桃这里报案要好一些，至少我们公安局经侦大队不会去偏袒对方吧？”

颜国栋说：“我们现在首先应该怎么搞呢？”

周律师说：“这个我头里已经说了，首先我以律师身分与他们接触，事情谈得下来，一切问题都没有了。如果谈不下来，我们就向法院起诉，由法院判决后强制执行。我们的目的不是要追究哪个人的法律责任，我们只是要把我们的钱或是货收回来就行了。至于到最后走法院这条线走不通，那就只有向公安机关报案了。”

周律师在物资局办理了代理人委托手续后，和邓局长一起上北京去追讨巨额货款了。

他们依然还是住在了卢沟晓月酒店，在房间里周律师仔细地阅读了有关的资料，对案件基本上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一切事情都办好后，就打的到了六道口为民物贸公司，在业务科见到了张强科长，向对方介绍了周律的身分：“这是我们仙桃市物资局的法律顾问周仁杰先生，上次的那事我们来讨个说法的。”

张强笑着与周律师握了手，说：“周律师你好！我们的谢总在深圳出差还没有回来，我来引荐你们认识一个人。”

邓局长说：“谁呀？”

张强说：“是我们公司的副总宋亚轩。”

“宋总？”邓局长诧异地问道，“上次我总没有见到过？”

张强说：“上次你来的时候他到巴西出国了，因为谢总一时回不来，宋总就提前回来了。”

张强把二人引到谢总旁边的一间小办公室里，对里面坐在办公桌边的一个人说：“宋总，这是湖北省仙桃市物资局的邓局长和他们的法律顾问周仁杰先生，他们找你有点事。”

邓局长二人上前与宋总握手打了招呼，只见这宋总与谢总正好相反，身材高大魁梧，肌肉结实，五官硬朗，一个典型的北方大汉的形象。

宋总笑着说：“二位请坐。”一边说一边给二人一人倒了一杯开水。

二人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宋总端来自己的茶杯在对角的沙发上坐下来，说：“不知道二位找我有什么事情？”

邓局长说：“我们在你们公司买了400吨铝锭，付了400万的货款你们了，至今没有货发给我们，这个事宋总你不知道吗？”

宋总歉意地一笑，说：“对不起，邓局长，我从国外刚刚回来，公司里的情况我还来不及了解，您说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邓局长就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宋总说：“我们公司里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我回来了以后他们怎么都没人告诉我？”

周律师问道：“宋总，你们公司里的谢总呢。怎么出差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

宋亚轩苦笑了一下，说：“我们在深圳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麻烦，我们的谢总可能一时半会还回来不了。”

邓局长说：“听说是谢总参与康华公司在韩国走私进口了几万吨钢材，被深圳海关扣了，不是有重量级的大人物出面解决去了吗？”

宋总说：“不瞒二位说：这大人物出马，地动山摇，他去了深圳，强势要求深圳海关将他们的走私钢板放行！可是深圳海关不为权势所动，拒不妥协。最后这位大人物通过国家海关总署下令把深圳海关的所有的负责人一锅端了，换上了新的海关负责人。那几万吨钢板也就放行了。

没有想到这件事惊动了最高顶层，党魁收到了这个消息后大为震怒，下令彻查康华公司，把公司副总、他的亲生儿子赵小强都关起来了，往下逐层追查这个事，何该我们的谢总倒霉，这真是神仙打架平民遭殃，上面的康华公司象征性地被罚了几个钱，平安无事随么事都没有了，人家可是有个一手遮天的大老爹呀！可是追查到最后，我们的谢总成了走私犯，除了要追查他的法律责任之外，他想方设法筹集起来的5000万的货款也被国家没收了。这对我们谢总是一个塌天大祸，对我们公司来讲也是一个灭顶之灾啊！”

邓局长听了也是冷汗一冒，为民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公司里哪还有钱退还自己呢？问道：“那小叶到攀枝花采购铝锭的事是什么情况？”

宋总凄苦地一笑，说：“我们公司现在是祸不单行啊！小叶到现在是杳无音信，人船不见，失踪了，我们派了好多人到攀枝花去找他，连人影子都找不到了。”

邓局长问道：“小叶他不会是一个人出差吧？他们去的人都失踪了吗？”

宋总说：“陪他去的是业务员小马，因为几天见不到小叶的人，他才打电话告诉我们。”

周律师问：“小马现在回来了吗？”

宋总说：“小马没有回来，他们在当地公安部门报了案，攀枝花公安局正在查找小叶的下落，所以小马现正在协助公安部门调查。”

周律师说：“那宋总，我们物资局购买的铝锭，你们是打算给货我们呢？还是准备退款给我们？”

宋亚轩说：“你们的这笔生意虽不是我经手的，但是与公司签定了购销合同，我们开具了增值税发票，这都是真凭实据的，我们公司绝对不会赖这个账！只是目前我们既没有货发给你们，也没有财力偿还你们的货款，还请你们宽限我们一些时日，等我们筹到资金了一定退赔给你们！”

周俊春，湖北仙桃人，诗人、书法家。近年来从事长篇小说创作，作品有《外事办公室》又名《不解情缘》，46万字已完稿成书。27万字的《县府往事》和42万字的《人生冷暖》第一部已付梓成书。《人生冷暖》第二部已在美篇中再版。现正在埋头紧张创作多卷佚的《一抹烟霞》、《一幕烟云》、《一川烟雨》宏篇巨制，该小说反映了物资系统由盛而衰直至消亡的历史过程。敬请广大读者诸友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