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秧》

刘任无

2015年摄影

《插秧》

乡间遍绿银，小径皆人行。

蛙号好鸟鸣，流水笑语音。

双日对照勤，四者两方倾。

遥闻催唤声，荷具夜归影。

（原诗写于2004年6月9日）

2015年摄影

在乡下插秧的时节，田野里到处都泡满了秧水，放眼望去，处处都是绿油油的禾苗和银白色的水田。在通往田间的各条大大小小的田埂上，来来往往地行走着去往田里劳动的男男女女。

太阳照射着大地，在这乡间的田野中，天空上飘的是飞鸟的啼鸣；水田里到处都是青蛙的嚎叫，还有咕噜噜的流水声；远处孩子们的嬉闹混杂着父母的呵斥；上田里的妇女跟下田里的妇女一边插着自家的秧苗，一边说说笑笑，打着哈哈，时不时站直身子，杵着满是泥浆的手指用自己的手腕子捋一捋那撮耷拉到脸上的头发，笑声洪亮而尖锐。

天空中炽热的太阳倒映在水田里，我在埋头插秧的时候，看到水田中倒映着太阳的影子，它从水田里反射出来的光亮特别地晃眼。这让我突然感觉好像有两个太阳在照射着我们，天上的一个，照得人又晒又热；水中的一个，照得人头晕眼花。水田里的水一经太阳照晒，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就生成热腾腾的水蒸汽，迎面熏蒸着俯身插秧的人们，我一个十几岁年轻人，尚都气感沉闷地大口呼吸，更别说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了。

尽管太阳晒得人非常难受，但这对于辛勤劳动的人们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习以为常了。对于他们，环境越发地艰苦，他们会越发地踏踏实实、越发地坚韧、越发地勤勤恳恳。

在这农忙的时节，一个家庭，男女老少全都出勤，他们分在田里、家中，各有分工，各司其职。老头们牵牛耖田、放牛割草；妇女们端着盆子抓洒化肥、扯秧苗；壮年们背化肥、挑秧运送到田里；老太太们在家做饭、哄孩子；娃娃们田里家里两边跑，既是玩闹，也得干活，送水、送帽子、送饭……勤快的孩子也有跟着下田劳动的。

这一出工便是一天，直到日落下山，活干得差不多了，等那田岗上响起老太太和娃娃们的呼唤——“饭熟啦，快回来啊！”劳作的人随即把尾活一收，洗洗腿脚，收拾收拾，或牵着水牛，或背着犁耙，或挑着担子，或扛着铁锹……各人带上手头的工具，从田埂上陆续地往回去。

狭窄的田埂上，偶有相遇的人们，互让着挑、扛地先走。那些跑去田里喊吃饭的娃娃们被挑在了篮子里，他们因为他们勤劳的跑腿得到了这应有的犒赏，开心至极，一路被挑着、闪着，跨沟、过坎，从秧田边刷刷而过，顾不得路边的茅草刷脸、蚊虫叮咬……

收工后的乡下，夜色如稠，村里的狗叫夹杂着骂狗的人声、路上的牛嚎唤着淘气乱窜的小牛犊子、乡野里蛙声依旧，流水咕噜。

2015年摄影

后记：十二三岁拜在陶渊明门下学写田园诗，这首《插秧》算得上是笔者的诗歌处女作。当年以陶为师，模仿陶渊明的痕迹非常浓重。其中“遥闻催唤声，荷具夜归影”一联即为笔者结合自己的实际劳动场景对陶渊明“带月荷锄归”的化用改写。另像“双日（天上、水中的太阳）、四者（一家男女老少）、两方（家里、田里）”这种自我杜撰式，强硬拼接的用词在刚开始模仿写诗的时期经常出现，用词随意，自己不解释，别人看字面很难理解词指何意。这大概也是每个写诗者，早期模仿练习之通病。因为每个时期的文字都带着不同时期的印记，所有此诗虽显生涩，但作为笔者的人生第一首诗，还是有其独特的纪念价值！

十来岁写的诗歌，配上二十来岁拍的故园劳作图，另在三十来岁再整理，真是不同岁月，品味不同况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