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采风】豫西晋南自驾游10-万荣李家大院

赵荐章

到了运城，车需要做保养。从高德地图上发现这个城市中有两家广本4S店，其中一家离宾馆很近，于是来到这家店。一切工作程序很专业化，不到一小时，保养顺利完成。

前往万荣县参观李家大院。李家大院是清朝、民国时期晋南首富李子用的私宅，始建于道光年间，位于阎景村，与祁县乔家大院、灵石王家大院并称“晋商三宅”，民间盛传“乔家看名，王家看院，李家看善”。李家大院旧宅为竖井聚财型山西四合院，同时吸纳徽派建筑风格。因末代院主李子用（1880-1960年，字道行）曾留学英国，并娶英人麦氏回乡，所以院中有哥特式建筑。李家大院是南北融汇、中西合璧的晋商大院，浓缩着传统文化的深厚底蕴，有极高的文化和艺术价值。

李家累世积德行善，造福乡梓，深受当地民众赞颂，下图是他们的家训：

“善无大小，善无多少，善无止境，善不等待，善不图报。”

与李家的媳妇们（工作人员）合影，她们对游客露出善意的微笑。

李家大院的入口—广善门。门联是“一部沧桑身后留 画梁几许依山献秀、百年风雨门前有 善亩万千与我同耕”。

两百年历史的晋商大院现存院落11组（原有20组），另有祠堂、花园、作坊、马房等。李家三代十位当家人百年行善，给后人留下丰厚精神财富，至今尤为宝贵。

广善门上的剪纸门神颇具河东特色。

两位门神都是山西老乡，一位是朔州尉迟恭，另一位是解州关云长。

广善门的背面。

走进李家大院。这是新建部分，包括崇宁殿和几个展厅。

崇宁殿中供奉武财神关二爷。

崇宁殿是一层重檐四面回廊建筑，面宽七间，进深五间，回廊上画满关公故事。正门门联是“亦道亦佛亦儒 三教並存龍世界、至誠至義至善 千龝不散漢風雲”。

注：龝的简体字是“秋”；关公被儒释道共同尊崇。

殿内的关公铜像高5.58米，重3.99吨，是全国最大的室内关公铜像。铜像两旁的草书柱联是“萬年神聖 漢封侯 宋封王 明封大帝、一部春秋 國佑泰 民佑富 業佑興隆”。

崇宁殿毕竟是道教殿堂，所以供案上写着“道法自然”。

与各地的晋陕会馆一样，李家大院里也有一个戏台。过去这里不仅是娱乐的地方，也是重要的社交场所。晋商的东家在这里招待大客户看戏，请相与、掌柜等欢聚一堂，然后共商要事。

戏台两边的柱联是“演古唱今 認認真真做戯、積徳行善 實實在在爲人”。

展厅中展出的李家族谱。始祖李永山是陕西韩城相里村人，原来复姓“相里”，大约生活在明朝末年。由于家乡遭灾，难以生存，李永山渡过黄河，来到山西万荣县的阎景村定居，经营编箩筐的手工小生意‌。李永山的后裔李文炳自幼聪明过人，极有商业头脑，他于道光元年（1821年）开始从事土布贩卖生意，逐渐积累资本，后来又在陕北设立商铺，从事长途货运，使李家越来越兴旺发达。到了清末民初，李家商号已扩展至全国，在各大商埠设立分号，生意范围从金融到实业，无所不包。李家掌柜和学徒出差到各地，声称“并未走出自家店门”。

李家历代当家人不忘祖训，一直善待乡亲，每当遭遇黄河泛滥等天灾，总是慷慨捐资捐粮救济，因此曾多次获得朝廷和政府嘉奖。下图是李家大院历代当家人的群像。

白描画《感化盗贼》讲述当家人李道升察觉有贼入室行窃，躲在梁上。他赶紧搬来梯子说：“请梁上君子下来，万一摔坏，你家父母无人奉养。” 小偷听后下来磕头谢恩，后悔莫及。李道升送给他钱粮后放他离去。从那以后，李家再没遭遇偷盗。

李家商铺为方便贫苦顾客，特意制定以下有关零售的店规。

李家商号对学徒的要求非常严格，但学成后可成为合伙人，大有前途。

李家大院的装饰窗花体现出他们家对传统文化的坚守。

李家大院旧宅大门前的十二面砖雕影壁。这个影壁的十二个面寓意四方进宝、八面来财，砖雕包括“五龙戏珠”、“双狮戏球”、“麒麟献瑞”、“和合二仙”、“三星高照”、“福禄寿禧”等吉祥题材。

旧宅大门外的系马桩数量如此之多，可见当年李家的生意有多么兴旺。每天的访客络绎不绝，代表着财源滚滚而来。

功德堂前的“麒麟献瑞”砖雕影壁。

功德堂中收集了河东民众为感谢李家送来的功德牌匾和纪念碑。大门楹联是“守東平王格言 不外為善二字、遵司馬公遺訓 只在積徳一端”。东平王是东汉光武帝刘秀的第六子刘苍，其兄明帝刘庄问他：“处家何等最乐？” 苍答曰：“为善最乐。” 司马公即司马光，北宋陕州（现运城市夏县）人，曾主编《资治通鉴》，他留下的家训要求子孙勤劳俭朴、积德行善。

“懿德千古”和“懿范永垂”两匾应是称赞院主夫人麦氏（麦克蒂伦）恭顺贤良。

李公常五德行碑。碑文记录了清光绪甲午年间李家大院当家人李常五为救济遭受洪灾的灾民慷慨捐资捐粮的大善德行。

李家大院内的一经楼由李子用为英国妻子麦氏建造，因考虑到东、西方生活习惯的差异，设计上突破了传统四合院的封闭格局，采用“一字排楼阁”结构，一楼居住，二楼藏书。

一经楼的大门。门联是“地无分南北一情引、学能贯东西万善归”。上联讲述院主伉俪的中外情缘，下联夸赞李子用学贯东西、乐善好施。

一经楼现在成为“李子用生平展览”馆。馆前有李子用和麦氏的雕像。李子用留学英国期间的与英国女子麦克蒂伦相识，后结为夫妻，并育有三女二男‌。麦克蒂伦婚后随夫返回阎景村生活‌，李子用为她仿建哥特式庭院，引入西装、钢琴、壁炉等，以缓解她的思乡之情‌。麦氏以中国传统妇德自律，侍奉公婆、操持家务，广受赞誉，后因操办丧事劳累过度病逝，年仅28岁‌。

一经楼一楼的西式客厅。

李家大院末代宅主李子用年表。

注：万荣县旧称万泉县。

夫人麦氏的生平。

李子用夫妇的窑洞式卧室。李家大院中有四口这样的窑洞，凭崖而建，分别命名为一心、二难、三思、四知，寓意分别是“一心”经营好家族生意；“儿子金榜题名时、双亲尚在人未老”是“二难”之事；凡事须“三思”而行，不可莽撞；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格言时常自省，保持清廉。

李提摩太（Timothy Richard，1845-1919年）是英国传教士，他与山西巡抚岑春煊共同创办了山西大学堂（太原大学的前身）‌，李子用在这所学校读完预科后赴英留学。

一经楼院墙上的砖雕《松鹿图》是传统绘画中的吉祥题材，寓意福禄长寿、君子之风和科举成功。

一经楼院子的哥特式大门以中国传统砖雕装饰，中西合璧，保存完好，弥足珍贵。门匾是四个篆体字“修德爲善”。隶书的门联是“三省臺前設棋枰 歡留朋友、一經樓上藏書籍 遺訓子孫”。

院墙上的吉祥砖雕《双狮戏球》。

李家大院也是同名电视剧和电影的外景拍摄地。以下是电视剧《李家大院》（导演张绍林，主演蔡琳、高梓淇）的部分剧照。

剧中的李氏宗祠。

李家商号“敬义泰”走西口的商队。当年很多晋商正是通过蒙俄外贸而发家致富。

善影壁始建于道光年间，共有365个善字，寓意一年每天都要做善事。这些善字都是自秦至清历代著名书家的手迹，字体包括篆、隶、草、楷，制成砖雕，成为全国孤品，非常珍贵。

善影壁旁边是李家大院的西康门。

院墙上有瞭望门楼。清末民初，兵荒马乱，作为一方首富的李家不得不加强防备。

李家大院中敬义泰当家人的住宅。按照李家的发展规划，兄弟成年后分家，各自掌管（或开创）一个商号，独立经营，但又相互支持。敬义泰商号由李子荣父子开创于同治末年，现为银川市的一家清真综合食品公司。

电视剧《李家大院》正是以“敬义泰”堂为故事主线，向观众讲述出百年晋商的发展历程。

李家大院中的庆有余堂。

同顺堂的宅院正是前述的竖井聚财山西式四合院，三面房一面大门，中间的“竖井聚财”天井其实仿自徽派宅院的“四水归堂”。李家大院内，根据兄弟分家的规则，按各自的商号原有二十个这样的宅院，现在仅存十一个。

同顺堂厢房中的义盛昌画店彩印京剧年画《红桃山》。故事摘自《简本水浒传》。郑玉娥与丈夫雷应春占红桃山为王。豹子头林冲奉宋江命前往夺取未果。大刀关胜运粮前来助阵，仍未得胜。最后宋江又派小李广花荣前去支援，林、关、花一齐上阵，才生擒了郑玉娥，押回梁山。

注：画中人物从左至右分别是林、郑、花、关，但正本《水浒传》中没有这个故事。

同顺堂的客厅。

和贞顺堂的宅院。这家宅院的主人是李道升之子李大献（或猷）的遗孀王和君，因丈夫早逝而被称作“三寡妇”。

王和君出身中医世家，医术精湛，因经常为乡亲们免费治病，口碑载道。她也是一位商业奇才，亲手创办了和贞顺绸缎布店，主持发展了位于宁夏的敬义泰商号，26岁时已将经营范围扩展至运城、解州、潼关等地，每年用骆驼运银子回乡，盛极一时。1929年河东大旱，她动员家族共捐出三万银圆赈灾，并设粥场救助灾民。

同福堂宅院。

同福堂客厅中展出的山西大学堂旧照。

信溥堂的大门。门匾“元亨利贞”是《周易·乾卦》的卦辞‌，为万物发展的四个阶段，即元始、亨通、利和、贞正，对应四季和四德（仁、礼、义、智），是占卜吉兆。

大门旁刻着宅主敬录的《朱子家训》：“祖宗雖遠，祭祀不可或踈。子孫雖愚，經書不可不讀。”

“一粥一飯，當思来處不易。半絲半粒，恒念物力維艱。”

信溥堂的正房。

东厢房内的空心墙是藏宝库。

藏宝库的砖墙厚三尺。

深藏若虚门两旁是大字装饰书法《福寿绵长》，门内是李家大院子女上学的私塾。

私塾院月门背面的门匾是“集慶”。这个月门采用推拉木门扇，既节约空间，又开闭自如。背面的门联由书写者在泥坯上用手指写成，然后烧制固定。这幅门联因制作工艺独特，成为国内孤品，可惜现已缺损。

私塾中的砖雕《司马光砸缸》。司马光是河东夏县人，宅主希望自家的孩子向这位聪明过人的乡亲学习。

私塾院的教室。门联是“之乎者也初開課、仁義道徳始入門”。

私塾院的正门。

看家护院楼。李家的护院队不仅负责自家大院的安全，同时照顾阎景村和镖局。遇到灾年设置粥棚时，每日按时在楼顶敲钟，灾民听到钟声后自带碗筷前来领粥。

同德堂正门。宅主是李大佐，他是李道升的次子。

同德堂正门的六道锁设计精巧，即使有钥匙，不懂用法，还是无法开门。

同德堂院内按民国时期的婚房布置，充满喜庆氛围。

正厅是行新婚拜礼的场所。

敬义泰的账房。这里是电视剧《李家大院》的取景地。

庆禄堂的正门。庆禄堂始建于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为二进四合院，宅主是李家大院当家人李道升，他的曾祖、祖父、父亲都因乐善好施被封为“奉政大夫”，曾祖母、祖母、母亲被赠“宜人”称号。

1928-1929年，河东大旱，李家大院赈济河东17县每县1,000块大洋，为河东救济总会捐款10,000块大洋，并广设粥场，救济灾民。山西省主席阎锡山为李家大院颁发“博施济众”牌匾，以示褒奖。

李家大院的后花园明显不是原物。

参观完毕，通过这个门走出李家大院。门联值得玩味：“水唯性澹真吾友、竹解心虚是我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