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步量两长城，在岁月的褶皱里感悟“不躺平”（二）————力攀和

邓立新

　　上篇<古北水镇一瞥>未谈及<司马台长城>引起一些亲的质疑。确实，<古北水镇>的江南水乡温柔与<司马台长城>的雄浑险峻堪称绝配，只言<古北水镇>而不语<司马台长城>犹如“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亲莫急，且容本篇不负亲所期。上篇未谈及<司马台长城>首因是办理<洗尘>套票时，工作人员告知“22日长城缆车维修关停”。无奈，我们只能望<司马台长城>而背向而行。但“时也运也”，下午五时当我们逛至河道上游水坝打卡时，我偶然望见长城缆车在动，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向缆车站走去，不想入内一问，时运皆至。不但缆车已恢复运行，且在景区内住客乘坐17:30后晚班缆车往返还可节省80元/人！值此春夏之交，天色已长，光线正当时。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时缆车停运阴霾一扫而空！当坐上缆车之时，“因祸得福”的侥幸仍令我们“妄自非议”。

　　<司马台长城>依险峻山势而筑，以险、密、奇、巧、全著称于世，始建于明洪武初年，是在南北朝北齐长城基础上修筑的，是我国唯一一处保留明代原貌的长城，1987年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的“原始长城”。2012年，<司马台长城>被《英国泰晤士报》评为“全球不容错过的25处风景之首”。

　　<司马台长城>于奇峰峻岭间蜿蜒，周边层峦叠翠，山势陡峭、危岩险涧、孤峰险楼、悬空险墙，天梯和单边墙两段更是险中之险，是万里长城三险之首。能有幸在几十年后的“从心之年”再次攀登这段“险中之最”，心中的期待和忐忑难于言表。

　　下了缆车，沿着崎岖山路走到一处三岔路口时被工作人员告知：右侧路程短但陡峭，左侧路坡缓但路程长，我们几乎没有犹豫就走向了右侧。

<司马台长城>以险著称，很多路段坡度极陡，台阶高矮不平，没有足够的勇气和体力很难攀登。我们一路气喘吁吁，途中几次貌似打卡，实则是为赢得短暂喘息之机。“开弓没有回头箭”，陡路相逢也是勇者胜！当我们终于一步步征服了陡峭的台阶登上长城敌楼，站在高处俯瞰壮丽的景色时，“从心之年”的我，心中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是无法言喻的，攀登<司马台长城>成为了我敢于挑战自我，勇于攀登的“台阶”之一。

　　不知是出于维护还是为了夜色登长城的安全，东西走向的<司马台长城>两端都设置了禁行护栏，最险峻的“天梯”、“云梯”、“单边墙”等城段都禁止游人接近。而我们沿“不险”的禁行东段攀爬至禁行西段已是“心跳气短”，就是不禁行也不可能有勇气“造次”。只是为不能目睹那段“似城实墙”的险峻城段而略感遗憾，

　　砥砺前行，从东向西攀爬完“不险”的开放长城段，我们对<司马台长城>攀爬路线也算了然于心：下缆车路过的三叉路口，右侧陡峭路线是通往东侧城墙段，左侧缓坡路线是通往西侧城墙段，只要体力允许，两者构成攀爬环线，不一定非走回头路。

　　路虽熟了，太阳也西斜了。看着一伙伙仍在向上攀爬的年轻人和外国人，明显是为长城日落而来。羡慕之余仍得保持理智：如此陡峭不平的台阶路，观完日落在夜色中下山，一旦失足后果难料，勉为其难无论对己还是对家人都非善行。只好强行按捺下不服老的“雄心壮志”，在眼福“降维”的不甘中遗憾下山。坐在下行缆车上看着山边的夕阳，脑海里不禁幻想长城观日落的艳景，可现实中又不得不面对“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残酷自然规律。

　　4月23日早，站在<洗尘>店前石板路上，回望山脊上雄踞的<司马台长城>，心中仍对错过日落日出的美妙一刻耿耿于怀。可这就是现实生活中无法回避的“空白”，只能理智“放下”才能“盛装”踏上下一段“征程”，就如同当下即将告别<司马台长城>，<金山岭长城>的“征程”正虚位以待。

　　<金山岭长城>位于河北省承德市滦平县境内，与京冀交界的<古北水镇>应该算毗邻，一段高速加两段国道也就相隔30多公里，路上不时就有山脊上的<长城>瞬显在视野中。40分钟左右，景区外门栏杆挡住了去路。此时，我预订的<汉亭民宿>回执起了作用，保安检查了回执后，叮嘱“车只能停在他家门口”后就放行了。

<汉亭民宿>距景区正门约百米，离景区近、门口有停车位是我选择它的主要理由。停好车辆、拿下行李，在民宿老板娘和服务人员的热情相迎下入住房间。此时，正值午时，太阳当头，诸多不宜。我们索性在民宿吃午餐，借午餐之机向民宿老板娘请教游览<金山岭长城>的“门道”和经验。别说，“歪打正着”，民宿老板娘经常带客人攀爬长城（有偿），且也是摄影爱好者，说起“此道”颇“门清”。一顿饭下来，景区内大道小路倒也在心里形成了初谱。

　　饭后小憩后，我们游逛着到了景区正门，出示了身份证，享受了66岁以上免票。对了，讲一个令人哑然失笑的小插曲：民宿老板在告诉我们免票规定时，还愤愤不平的嘟囔道，这优惠只是为吸引京津游客，河北本地人仅享受半价！

　　<金山岭长城>东接<司马台长城>，西连<古北口长城>，是明代万里长城的重要组成部分。明代隆庆元年，戚继光、谭纶镇守时，在徐达所建长城基础上续建、改建，将<金山岭长城>持续兴建为万里长城构筑最复杂，楼、台最密集的一段。至今，是万里长城最精华城段，素有“万里长城，金山独秀”之美誉。

　　当天风力超标，缆车停运。我们没有犹豫，按民宿老板娘所说“下午爬西望东”，在景区三条道路中选择右侧道路，沿台阶路向西段<砖垛口>攀爬。台阶高低不平，道路曲折弯曲，经过数次喘息小憩，一番拼搏后终于登上了<砖垛口>。那一刻，若不是“肺活量紧俏”，真想大喊宣泄“豪情”。

　　喘息稍缓，我们在砖垛口附近的砖垛楼上稳住了身体，放眼向四周望去。这一望，刚刚平复一点的心跳再次增速，太壮观了！太美了！太......！言尽词穷也难以形容当时被震撼到的窘态。<金山岭长城>的雄姿与<司马台长城>的险峻真是“险”“雄”双绝！此刻我眼中的<金山岭长城>浓缩成8个字：虎踞龙盘，气势非凡。“金山独秀”之美誉绝对不是“盖的”！

　　随着震撼的心情逐渐平复，不禁“按下回忆键”，可几十年前是否也被震撼到的片段似乎已经“消磁”，只留下了“累死累活攀爬”的狼狈还残留在线。唉，看来指望残存记忆“导航”是无望了，好在民宿老板娘的“下午爬西望东”可做攀爬导向。

　　长城随山势而筑，上坡下坡是常态，平路坦途占比很少，攀爬长城是绝对的体力活。真佩服老祖宗的智慧，“因地形，用险制塞”理念下构筑的挡马石、障墙无不建在狭窄或陡坡处，不但通道狭窄且台阶高耸，冷兵器时代，甚至非自动武器时代都具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能效。这类路段相当难爬，时有台阶高至40-50厘米，只能手脚并用才能“克难”，不知道这对于“从心之年”的人算不算一种“大考”？

　　无论是大考还是小试，路在脚下，成（城）永远在前方，“只要肯登攀”！爬上一台又一台，登上一楼又一楼，景色开始在眼中逐渐“同质化”。当我们终于登上<西五眼楼>那一刻，除了眼中雄伟壮观的长城和层峦叠翠的群山，还有眼望长城沿山脊蜿蜒远去而滋生出的无力感。

也罢，反正<西五眼楼>也是民宿老板娘提示的西行止点。正当我们心怀些许遗憾，平复喘息向周边打卡之际，接连几伙年轻人也陆续爬上了<西五眼楼>。只见他们中若干人在登上楼台的瞬间便瘫坐在地，口中呼爹叫娘的喊“累死了”！直到同伴指向我们提醒道：“行了，行了，你们看看人家老人都没像你们这样怂”！虽被称作“老人”心里感觉异样，但这一幕却从一个侧面安慰和鼓舞了我们，心中那点不再继续前行的些许遗憾，也似“冰雪消融”，心中泛起的“豪气”连带刚才乏力的腿脚都仿佛恢复了活力。

　　反面教材也是教材，有时也会发挥其作用。在那些登楼瘫坐在地年轻人“样板”的反作用力下，我们重抖精神，“人前有样”地保持理智的选择：向着来路<西五眼楼>台阶攀爬而下。为了留念，更是为了间歇，我们一路打着卡回到了<砖垛口>，此时按民宿老板娘“划出的道”应该顺势下山了。可“反作用力”余威尚存，昨天成功攀爬<司马台长城>的热血尚未完全止沸，看着东向隔山山脊上另一高点<将军楼>，我们心中刚刚获得的那点“豪气”又活泛起来：“掂量掂量”老骥伏枥的体力似仍有盈余，索性咬紧牙关继续向新目标<将军楼>“冲刺”！

　　事实证明 “望山跑死马”绝对是前人经验的精髓，看着仅隔数个楼台对面山脊上的<将军楼>，上上下下的攀爬起来感觉像长城无限蜿蜒遥远，刚刚“掂量”的体力“盈余”想要“冲刺”<将军楼>显然是“力有所孬”。但“半途而废”不是我们的风格，放缓攀登节奏，增加打卡喘息时间，绝不向参差不平的台阶“妥协”。当我们终于踏上<将军楼>的那一刻，内心的喜悦仿佛人生攀登上了新“台阶”。而此刻，谁又能说不是呢？

　　“天道酬勤”，当天下午天气晴朗，城上风力未吹人不适。我们“征服”了<将军楼>之时，太阳已开始西斜，暖色阳光照耀下的山峦和长城景物壮观、色彩宜人。如此景色岂容错过，一番“眼忙手机乱”，自我感觉收获满满不负天意之时，“旧题新诱惑”再次摆在我们面前：是否选择高点楼台欣赏长城日落？抬腕看表：18:40，内心“痒痒”地询问一摆摊卖作品者（据说是当地摄影协会的头）日落时间：约19:30。不到一小时即可欣赏美丽壮观的长城日落，对每一个攀登长城者都是难以拒绝的诱惑！但欣赏日落无疑要摸黑攀下长城，想想来时攀爬的那些高矮参差的台阶路，理智战胜了诱惑，时隔一天再次遗憾地与长城日落擦肩而过。下山时那种沮丧心情差点覆盖了登上长城的喜悦，可这就是现实生活中的“舍得”。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只有“今天”的理智舍得，才能平安期待“明天”的美好。唉，这不得已的“漂亮话”谁不会说呀？

　　傍晚错过日落，拂晓未睹日出，对每一个攀爬长城的人都是遗憾。特别是对我这样曾经四处追逐日出日落的人，内心的挫折感久久不能释怀。

24日早饭后，开启了计划中的<金山岭长城>东段行。当天上午风力在标准内，我们早早等候在缆车站，在工作人员之后，第一批乘坐缆车上行。<金山岭长城>缆车显旧、厢小，速度比<司马台长城>缆车慢多了，难怪对风力敏感。山上缆车站距<小金山楼>几百米的路并不难行，两侧山脊上的长城清晰可见，壮观的景色引游人不禁左顾右盼、不时打卡。

　　尽管已经有昨天下午登上<砖垛口楼>放眼望去的“底子”，但当我们登上<小金山楼>向四周望去，震撼一词仿佛都无法形容出那一刻的心情，眼前宏伟壮观的景象竞仿佛初识，<金山岭长城>宛如一条雄伟的巨龙，盘踞在燕山山脉的奇峰峻岭之间，气势磅礴。盛开在长城内外山峦间丛丛白色的“大花溲疏”（也有称山梅花），在古老残旧的长城间派生出一隅山花烂漫的圣洁，景色美不胜收。

　　如果说<金山岭长城>是万里长城最精华城段，那<大小金山楼>城段大概率应该算<金山岭长城>最精华之城段。<大小金山楼>名字来源于戚继光修建长城时，江浙籍士兵为寄托思乡之情，用家乡镇江金山岛的名字将两座山峰命名为大、小金山，楼亦因此得名。<大小金山楼>随山势起伏，高低隐现，与周边敌楼、战台相互呼应，层层设防，易守难攻。

　　我们沿城墙攀行，砖缝里顽强生长的野草随风摇曳，恍惚中一种错觉：它们仿佛是当年戍边将士的残魂，懵然回首瞭望口外，耳边恍若似有金戈铁马的回响，斑驳的城墙，残缺的敌楼，都在阳光下诉说着往昔的沧桑岁月。这一刻，我仿佛触摸到了历史的脊梁，眼中唯有长城永恒。

喘息中登上<大金山楼>，站在垛口边眺望，长城内外崇山峻岭，夹杂着白色“大花溲疏”的山峦漫山苍翠，远处的长城如巨龙般盘旋在群山之巅，蜿蜒着消失在天际尽头。此刻，长城与群山融为一体，形成了令人叫绝的壮丽风光。

　　一山一景，隔山不炫景。用到此处应该是一楼（台）一景，景景留人。我们以民宿老板娘“上午爬东望西”为攀登方向，一路从<小金山楼>——<大金山楼>——<窑沟楼>——<高尖楼>攀爬至<后川楼>，<后川楼>附近的<后川口>是民宿老板娘“不走回头路”的下山之路。而我们攀登至<后川楼>回望，<大小金山楼>引领的长城壮观景色让人欲舍不能，攀爬的辛苦和“不走回头路”在那一刻都被淡忘了。

　　下山的<后川口>在逆向攀爬中擦身而过，痴迷的我们竟然毫无感知。直到重回<高尖楼>时有人问下山的路，醒悟过来的我们已和<后川口>隔山而望了，<金山岭长城>景色迷恋人之深由此可见一斑。

　　当我们回到山下，站在抗倭英雄戚继光塑像前回身眺望，视线中浓缩了万里长城精华的<金山岭长城>不由得让我回味且感叹不已：三天步量两长城，不仅历练了体能，而且验证了“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这一真谛，在“从心之年”再攀人生“台阶”，再享“登峰造极”之眼福，见证古代先民的智慧和辉煌，切身实地触碰这五千年文明的历史厚重，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