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蒙古马

飞行者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杨平川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马,是在随父母到北京定居后。一开始是暂时居住在灯市口的一个招待所里,并且在灯市口小学上了半年学。后来父亲单位分了房,住到德胜门外的人定湖西边的楼房里。那时的北京人将城墙外视为近郊,在大马路上经常可以看到马车满载货物跑来跑去,路面上也经常看到马遗撒的屎尿,散发出阵阵骚臭。后来要求拉车的骡马必须要戴屁兜,以减少污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再后来就是在小人书里看到绘画的马,如三国中的战争场面出现的战马形象,而且还在纸上学着绘画。对马有深刻印象的,是60年代初在六铺炕石油部俱乐部看的电影《雪地激战》。这部反映俄罗斯和土耳其的领土之争的影片里,双方骑兵在雪地里发起冲锋,马蹄声声,光刀闪闪,杀声震天。战马拼死冲入敌阵的矫健身姿,倒在血泊中的凄惨景像,野狼在月色中面对遍地死尸仰天长啸,这些片段让杨平川至今历历在目。</span></p> <p class="ql-block">浩日勒家的马</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真正接触马是1968年到苏尼特草原插队之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68年8月10日,一辆载着21名北京知青的敞篷大卡车,沿着弯弯曲曲的草原路,经过120公里的颠簸,从苏尼特左旗所在地开到了旗北部边境达来公社。在远远看到公社大庙时,一大群骑着骏马的牧民呼啸着飞驰到车边。他们将紫檀木马鞭举在头上飞快的挥舞着,驾驭着马儿跟随着卡车奔驰。被颠的东倒西歪的知青们看到热情的牧民,看到几十匹蒙古马踏起的烟尘,一下子兴奋的发出了欢呼声。雷鸣般的马蹄声,牧民的呼啸声,知青的欢呼声,和卡车的轰鸣声混在一起飘向远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卡车在大庙前的广场上停了下来。早早在此侯着的人群围了上来,公社的领导和干部职工纷纷和下车的知青热情握手,表达欢迎之情。稍事休息后,知青登上卡车往公社西边两公里开外的白音塔拉大队部驶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白音塔拉大队部只有一排砖坯砌成的平房,大概有六七间屋子。房子前面的草地上搭起了5座崭新的蒙古包,前后左右插了几十面彩旗,平房墙上贴着用蒙汉文书写的欢迎北京知青的标语,大喇叭里放着歌颂毛主席的歌曲。蒙古包前面的草地上停放着十多辆勒勒车,栓绊着几十匹骏马,近百名男女老少牧民像过节一样,身着崭新的蒙古袍在此已等候多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人们在大队部前举行了一个隆重的欢迎仪式。公社书记甘珠尔扎布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对来自首都的学生表示热烈欢迎,要求知青们认真向贫下中牧学习,接受劳动锻炼,成为共产主义接班人。大队革委会主任普日布斯荣也讲了话,他说一句,公社秘书翻译一句。大意是白音塔拉是知青们的家,希望大家站稳阶级立场,和贫下中牧打成一片,为建设边疆保卫边疆贡献力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会后,知青自愿组合住进了蒙古包。杨平川和马光、韩忠文住在了一号包。蒙古包里地上铺着羊毛毡毯,右边的橱柜上摆放着锅碗瓢盆,油盐米面。正面放着一个炕桌,上面摆满了乳制品,热腾腾的奶茶,还有切开的红瓤大西瓜。北面两头立着红柜子,里面放着枕头被褥。右边摆放着马鞍子马笼头马缰绳马绊子,马靴毡疙瘩(毡靴)。门边还放着一个洗脸架和脸盆毛巾。牧民们精心准备的生活用品让知青们心里温暖如春。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大队部进行了10天的政治学习和生活培训后,知青们被分配到畜群组。</span></p> <p class="ql-block">选自网图</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杨平川和马光、韩忠文分到大队南部第一畜群组牧民朝格吉勒的浩特(居民点)。朝格吉勒50岁上下,个子不高,育有5女一男。5个孩子都已成家另过。身边只有未婚的三姑娘诺日玛,一个外孙女和外孙子。外孙女浩日勒17岁,放牧羊群。外孙子格日勒4岁,活泼可爱。她的四姑娘梅梅的家也在这个营盘上,有一个四岁的女儿叫阿拉腾其木格,丈夫白音那是东北蒙古族,当过兽医,现在放着一群牛。白音那会说汉话,和知青交流非常方便。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知青下乡的第一年国家每月补贴12元,大队安排知青去牧民营盘,主要是让他们跟着牧民学习牧业生产技术,适应牧区生活。马光跟着白音那学放牛,韩忠文和杨平川跟着老太太学放羊和下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过了两天畜群组组长敖日浩岱牵来了三匹马,这是分配给知青们的乘骑。在辽阔草原,没有马或骆驼,相当于没有腿。敖日浩岱40多岁,是东北蒙古族,会说汉话。他拉过杨平川悄悄地说,他儿子白龙是马倌,让把这匹四岁的黑红马(嘎腾毛日)给你骑,它跑的快,颠的稳,还非常老实。杨平川顿时对白龙有了好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是第一次拥有了个人使用权的马匹。虽然在大队培训时骑过几匹马,但那是大队领导精心挑选的老太太小孩骑的牧羊马,打一鞭子走三步,生怕把北京来的孩子摔着。杨平川把这匹马详详细细地端详了一遍:马头匀称漂亮,双眼炯炯有神,鼻孔阔大,两耳尖耸,转动灵活,前胸宽厚,腰高1米五六,身条修长,四肢强壮,马尾飘逸,红里透黑的毛色在阳光反射下光滑润泽。他上去摸了摸马背,膘肥体胖,肚子滚圆。敖日浩岱告诉他,这匹马是白龙的骑乘,放在马群里没怎么骑过,膘情很好。杨平川对这匹马非常满意,就要备鞍骑着跑几圈。敖日浩岱告诉他,新抓回来的马要吊一天再骑,否则容易伤马。杨平川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照办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杨平川对这匹马非常喜欢,也舍不得骑。每次去井上饮羊,他都只用笼头牵着马,让马边吃草边走。他喜欢听马儿咀嚼青草的声音,喜欢闻青草被马儿啃断后散发出来的清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雨后的一天早上,杨平川又牵着马去井上饮羊。雨水冲刷后的牧草翠绿,马儿吃的香甜,杨平川也看的入了迷。突然,他听到有人在大声呼喊。抬头寻声看去,只见自家羊群一窝蜂向井边水槽奔去,而井边已经有一群羊在饮水。他心里一惊,暗想不好,羊要掺群了。所谓掺群,就是两家的羊群混到一起,如果要分开这一千多只羊,不仅费力费时间,如果有争议还容易产生矛盾。杨平川顾不上马没戴嚼子,跃身跳上马背,一夹马肚子就向水井奔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草原的水井一般打在比较低洼的地方,四周长的芨芨草一人高,风蚀后形成大大小小的草墩。杨平川本来是想颠过去截住羊群,没想到马儿疾速奔跑起来,他驏骑在马背上东摇西摆,吓的紧紧抓住马鬃,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感觉大地在飞快的向后退去。他想勒住马,但没戴嚼子的马根本勒不住。本来骑术不精的他在马儿跃过一个大草墩时瞬间就被抛了出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杨平川躺在地上有点发懵,幸好是摔在沙地上没有受伤。他顾不上疼痛,顺着马蹄印在地上摸到眼镜,戴上四处张望,只见远远一个黑点在快速移动,那是他的马跑远了。而井边已是乱成一锅粥,两群羊混成一群,分不出彼此了。</span></p> <p class="ql-block">水井边的羊群</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回到营盘,大家并没有责怪他,只是分群费了不少周折。那匹马跑回到马群,马倌白龙第二天就送了过来。这时才知道,白龙是浩日勒的未婚夫。18岁的他身高约一米七八左右,细长的身躯,晒不黑的白里透红的长圆脸,挺直的鼻梁,淡淡的眉毛,眯缝的细长眼,一笑也是一口白牙,一举一动都透着机灵。他穿着一身被阳光晒的褪了色的天蓝色蒙古袍,腰间扎着金黄色的绸带,脚蹬擦的铮亮的马靴,胯下骑着一匹棕色杆子马,显得格外精干。别看他爸爸汉语流利,从小生长在牧区的他却不会说汉话。杨平川和他一见如故,在白音那的翻译下,聊的非常开心。</span></p> <p class="ql-block">白龙和浩日勒在天安门广场</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年春天,畜群组将各羊群里的羯羊凑了400只组成一群让知青们放牧。还凑了四头母牛让知青们挤奶做奶食品。马光和杨平川一个放羊一个下夜(晚上看护羊群),一个月轮换一次。韩忠文主要做饭挤奶拉水捡粪,下夜的有时间也帮着做这些杂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初秋,轮到杨平川放羊了。前些天白龙给他牵来一匹枣红色的3岁马,让他放羊骑乘。这匹马个子不大,性格温顺,适合放羊。刚刚入秋的草原,天高云淡,牧草繁茂,羊儿散成长长的一排,边走边吃。杨平川把马绊好,懒懒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他眯着眼睛,听着枣红马啃食牧草的咀嚼声,闻着草香味儿,惬意的打着盹儿。天色已晚,他爬起身,看羊群已经走远,来到马身边扎紧马肚带准备去赶羊群回家。突然,他觉得左边屁股一阵钻心般的剧疼。他大喊一声跳了起来,疼的眼泪直流。解开裤子一看,左屁股蛋上一排渗出血丝的咬痕。原来是枣红马咬的,马咬住后还用力甩头拽,如果不是外有蒙古袍里有裤子,皮非被撕破不可。杨平川气的拿起马鞭抽了几鞭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回到营盘,看他一瘸一拐的,白音那问怎么了?他说屁股被马咬了。白音那一边给他擦紫药水一边笑的直不起腰。后来杨平川才知道,年轻马倌在驯两岁生个子马时,经常骑着一蹦子跑十几里,到了蒙古包也不松马肚带,时间长了就落下了毛病,一勒肚带马肚子就疼,不是用后腿往前踢肚子,就是扭头咬人。后来每次勒马肚带,杨平川就把马缰绳放在马鞍上勒住,从此再没挨过咬。</span></p> <p class="ql-block">浩日勒和她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放了一年羊,大队调整马倌,白龙提出让杨平川去他的马群放马。马倌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这个工作的基本要求是,牧马人要体格健壮,骑术精良,认真负责,吃苦耐劳。杨平川前两条基本不具备,但白龙执意要,大队也有让知青锻炼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了马倌才知道,这个工作是太苦太累了,所以工分也比别的工作高。每天喝完早茶就要骑马去找马群,一天来回奔跑百八十里路,屁股都磨破了,下马后腿都打不了弯。这群马有十匹儿马,每匹儿马带十几二十几匹骒马和二十几匹马驹子。马驹子从一岁到三岁不等。马儿过了三岁就会被儿马赶出群,这是为了防止近亲繁殖。这群马加上牧民的骑马,有近500匹。平时马是以儿马分群的,一个儿马带三四十匹马,也都有自己的领地。这十群马散开方圆几十里,找下来,一天也就过去了。马倌除了每天要找马,饮马,还要调驯生个子马。牧民到井上去换骑马,还要套马。到了春季,要把马群赶到大队部去打马鬃,灌驱虫药,给小马烙马印,骟马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放马最舒服的时节是夏天和秋天。如果风调雨顺,水草丰美,马儿走不远,喝水泡子里的水,马倌可以悠闲地到附近蒙古包里喝茶聊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冬天是马倌最难熬的日子。滴水成冰的季节,不管是否刮风下雪,都要骑马去放牧,而牧羊人牧牛人则可以骑骆驼放牧。穿着笨重的皮蒙古袍和皮裤,蹬着厚重的毡疙瘩(羊毛毡制成的靴子),戴着羊羔皮帽子,杵着套马杆上马都极为困难。当顶风走的时候,呼吸都觉得不畅。如果碰上暴风雪,连续十天半个月找走散的马群是常有的事。用帆布兜子提水饮马是最累的活了,几百匹马要喝一遍不知道要提多少兜子水,真累得人虚脱了。后来大队在井上安了机器,让马转圈拉着出水,才省了不少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初春啃青时节牧马人也很受罪。牧草刚露出青嫩的芽,马儿啃着香甜,但吃不饱,所以一晚上会走出很远很远。牧马人要跑比平时多的多的路才能把马群赶到井上饮水。</span></p> <p class="ql-block">白龙儿子的马群</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学套马是最苦的差事。马倌不会套马会让人笑话,所以杨平川下决心要学会。大队给马倌分了4匹骑马,可以轮换骑。白龙把一匹6岁的黑杆子马给他练习套马。杆子马,是牧马人训练出来专门套马的特殊骑马。首先,它要体格壮速度快,第二要听话顺从性好,第三要机灵聪明,洞悉牧马人的一举一动,知道牧马人传递的任何信息,懂得配合牧马人发出的各种指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杨平川第一次套马就闹了笑话。白龙让他套一匹2岁的马驹子。他按着白龙教给的要领,骑着杆子马追逐着马驹子。马驹子东跑西奔,杆子马紧追不舍,他骑在马上东倒西歪,举着的套马杆怎么也套不上马脖子。在白龙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套住了马驹子。他往马鞍后面坐去,想用力把马驹拉住,没想到马驹子往前一蹿,套马杆从手中脱落像箭一样飞了出去。马没套住,还累的气喘吁吁,套马杆的梢子也断了。来抓马的牧民都哈哈大笑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白龙把套马杆修好,杨平川跳上杆子马又奔向另一匹马驹。终于套住马脖子,他紧紧握住套马杆,想用力往鞍后坐去,没想到屁股刚离开马鞍,就被拖下马去。这一下摔的瓷实,倒在地上好长时间起不来,把牧民都吓的不轻。白龙把他扶起来,左看右看没发现有摔坏的地方,笑着说,当马倌挨摔是家常便饭,多摔几次就会了。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杨平川终于能套住小马驹子了,也能帮牧民套老实的骑马,但骒马和性情暴烈的马还是不敢套。说来也怪,摔下马多少次,但没有受过伤。</span></p> <p class="ql-block">摔下马是家常便饭</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干了不到一年,由于经常去公社和旗里开会及培训,杨平川不得已辞去马倌工作,白龙也不再勉强。后来大队给每个基干民兵发了一匹战备马。虽然有了两匹骑马,但白龙还时不时给他抓一些无主马骑。所谓无主马就是还没有分配的骑马以及外公社跑来的马,甚至还有从边境线跑过来的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天,杨平川骑着一匹无主马,与几个知青和牧民去大队贫协主席元登扎家里开会。这匹菊花青马身材十分高大,高高扬起的头分外精神,马鬃飘逸,威风凛凛,腰条起码有1.7米高,像杨平川这样1米七八的个子,翻身上马也感困难。这马跑的飞快,但马背很硬,骑着颠的不舒服,关键是还爱咬住嚼子,不用劲儿勒不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离元登扎家不远了,几条狗狂吠着迎了上来,几个牧民大声喝斥,狗们顿时夹着尾巴闪到一边。唯独一条黑笨狗不声不响绕到马后,突然冲着菊花青的尾巴咬了过来。马突然受惊,尥了两下蹶子,马头一低,闪电般向前冲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没有提防的杨平川差点被闪下马,他紧紧夹着马鞍子,只听得到两耳边风的呼啸声。他像拉锯一样两手来回拉嚼子,想把马勒住,可一点用也没有。元登扎家在公社东面有十几里地,离去旗里的公路不远。公路两边都是长长的缓坡。马越跑越快,杨平川想跳马,又怕被摔坏,在慌乱中突然灵机一动,拍打着马向缓坡冲去。不知跑了多久,马终于停了下来,马嘴因为来回拉马嚼子被勒出了血。定睛一看,至少跑出去五六里地。回到元登扎蒙古包旁下了马,惊魂未定的杨平川怒气冲冲地拿起枪四处找那条黑笨狗,牧民看他要玩真的,立马拉住劝说。经过此次遭遇,杨平川再也不敢骑不了解脾性的无主马了。</span></p> <p class="ql-block">浩日勒的孩子在套马驹子</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队发给杨平川的战备马是一匹6岁白马。这匹马跑啊颠啊都还行,但有一个致命的毛病就是胆子太小。几次民兵拉练,在队伍里跑着跑着看见鼠洞就躲,看见翻滚的草团也躲,几次都差点掉下马去,弄的人心惊胆战。于是把那匹平时舍不得骑的黑红马作为战备马,这匹白马用来放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匹黑红马十分聪明,也通人性。那年冬天杨平川被抽调到公社工作了一个月,他带着这匹马去上任,每天都要绊出去吃草,第二天找回来饮水,穿着毡疙瘩走几里地实在累人。公社武装部部长乌尼巴图和他关系好,看他带着骑马,就给了半袋高粱米喂马。几天下来,每天上午都发现马自己跑到水井边等着喝水吃料,杨平川索性把马绊子解了,看看怎样。结果仍然每天按时回来。这一下把他高兴坏了,这得多省心啊。后来高粱米吃完了,他找到大队车倌乌力吉,连哄带骗又弄了半袋,直到工作结束回到队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和马处久了是有感情的。杨平川经常用马刮给它挠痒痒,把毛理的顺顺的,发现它脖子上有马爬子(蜱虫),想方设法也要弄下来。有时牵到水泡子里洗洗澡。把它绊子解开也不跑,非常粘人。有一次杨平川穿着棉鞋杵着套马杆上马,脚一滑,左脚套在马蹬里了,身子倒在地上,马惊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站着纹丝不动。杨平川吓出一身冷汗,小心翼翼地把脚慢慢抽了出来。当他站起来后抱着马头亲了好几下,它也用头蹭他的身体,好像说,以后要小心点哦。要知道,在草原上骑马脱蹬是非常危险的,有的把命也丢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杨平川第三年被调到盟里工作,从此离开了朝夕相处的蒙古马。但蒙古马不畏严寒,不惧酷暑,吃苦耐劳,坚韧不拔,忠于主人的优良品质和顽强不屈的精神一直都激励鼓舞着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草原上赞颂蒙古马的歌曲有千万首,采撷一首以表达对牧人亲密伙伴蒙古马的崇敬之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戈壁清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蒙古马飘起长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回往家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落日满江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草原花如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蒙古马尽情奔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地辽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耳边有风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天苍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夜茫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马蹄飞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海阔天空</span></p> <p class="ql-block">冬天骑骆驼的杨平川和牧民</p> <p class="ql-block">基干民兵杨平川和战备白马</p> <p class="ql-block">杨平川和他的战备黑红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