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童行记

醉琴儿

晨光爬上方向盘时，我们的车队已驶出县城。后视镜里，七个小脑袋挤作一团，像枝头新生的叶芽般雀跃。

中岭村的梨园刚刚苏醒。孩子们奔向池塘的脚步声，惊起了岸边饮水的白鹭。女儿踮脚去够低垂的柳枝，指尖沾满嫩绿的气息。李老师家的男孩突然大喊："我抓到春天了！"——他摊开手掌，一片梨花瓣正躺在汗湿的纹路里。

大棚里，番茄秧攀着竹架生长。女儿蹲下来数青涩的果实，阳光透过塑料膜，在她背上印出朦胧的光斑。远处传来生日歌的旋律，赵柯岚戴着野花编的王冠，脸颊沾着奶油，像朵绽放的蒲公英。

午后，孩子们在梨树下即兴表演。跆拳道小子踢碎了一地光影，跳皮筋的姑娘们把笑声挂上枝头。我坐在田埂上，看女儿和伙伴们用柳笛吹奏不成调的春之歌。泥土的芬芳里，忽然飘来烤红薯的焦香。

归途的车上，孩子们歪倒在后座酣睡。女儿紧攥的拳头里，露出一角鹅黄——是朵偷藏的野蔷薇。后视镜中，梨园渐渐模糊成一片淡绿的雾，而那个装满春日记忆的下午，正悄悄在他们梦里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