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第二十章

岁月无痕

第二十章 莲心绘

晨光为莲湖披上缀满碎金的纱衣时，陆沉已静坐在湖边青石上。膝头摊开的素绢随着晨风轻颤，羊毫笔悬在半空，墨色凝成圆润的珠，却迟迟未落。远处的莲花浸在薄雾里，粉白花瓣裹着夜露，宛如未醒的睡美人。

细碎脚步声踏着露水而来，混着清冽茶香。林心仪提着竹编食盒，月白色裙裾拂过沾着晨露的青草，惊起几只蓝紫色蜻蜓。"我的大忙人，太阳还没完全睡醒呢，你倒先和莲花较上劲了？"她的声音像融化的春雪，甜润中带着俏皮，"快尝尝新制的茉莉茶，特地加了你最爱的桂花蜜。"

陆沉抬眼望去，晨曦为林心仪镀上金边，发间簪着的玉兰花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她眉眼含笑，梨涡里仿佛盛着星光。接过青瓷茶盏时，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漫进心底，茉莉与桂花交织的甜香，在唇齿间酿成蜜。"就等我的小军师来指点了。"他轻轻展开画卷，宣纸上已有半池粼粼晨光，却独缺那抹灵动的绿意。

林心仪凑近，指尖抚过细腻的宣纸纹理。陆沉笔下的莲花只勾勒出几枝欲绽的花骨朵，线条清隽如远山含黛。"你瞧那边的荷叶。"她踮起脚尖指向湖面，晨风掠过，层层叠叠的荷叶像少女裙摆般轻舞，有的舒展如翠伞，有的却紧紧蜷缩，"多像你第一次约我时，红到耳尖的模样。"

回忆如涟漪荡开。那时他们同在大学书画社，陆沉伏案画残荷，林心仪捧着菊花茶闯入，不慎打翻的水渍在宣纸上晕开墨花。他非但不恼，反而妙手将水渍化作荷叶上的露珠。自那以后，她总带着自制茶点"突袭"，看他作画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听笔尖摩挲宣纸的沙沙声，心底的情愫悄然生长。

"从情窦初开到心意相通..."林心仪轻声呢喃，眸中盛满星辉。她执起另一支羊毫，蘸取翠色颜料，笔尖轻点，第一片荷叶便落在画纸左下角。圆润的叶边微微卷曲，仿佛还留着晨风的吻痕。陆沉望着她专注的侧脸，晨光为她睫毛镀上金边，恍惚间竟分不清眼前是画中景，还是景中人。

二胡婉转的《彩云追月》不知从何处飘来，与湖水轻拍岸边的声响交织成曲。陆沉重新提笔，在林心仪画好的荷叶间添上盛开的莲花。粉白花瓣层层晕染，花蕊点缀鹅黄，似要将整个清晨的温柔都收进画里。画至兴起，林心仪放下画笔，从食盒取出桂花糕，掰下一小块喂进他嘴里。

"小心烫。"她的指尖不小心擦过他唇角，陆沉突然倾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林心仪脸颊飞红，像极了画中初绽的荷花。远处白鹭掠过湖面，惊起满池碎金，倒映着岸边相拥的身影。

待最后一笔收势，画卷上已呈现出完整的莲湖盛景。舒展的荷叶与含苞的花骨朵相映成趣，水面上还添了几尾游鱼，涟漪间点缀着几片浮萍。林心仪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浮萍寓意'浮世清欢'，我们的宝宝也快到来，正应了这圆满的意境。"

陆沉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这幅画就叫《莲心缘》吧，有你，有我，还有我们的小宝贝。"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挂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往后每个清晨，都能看见我们的故事。"

林心仪倚在他肩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远处传来鸟儿清脆的啼鸣，仿佛也在为这对璧人歌唱。晨光渐盛，为这幅饱含爱意的画卷镀上永恒的温柔。或许爱情最美的模样，便是在烟火日常里，与心爱之人共绘岁月长卷，将每个平凡的瞬间，都酿成最动人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