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阳

淳 禾

小太阳

我散步到珍珠半岛公交车终（起）点站旁边，见着一大片花海，在阳光下闪耀着金黄色的波浪。那花，人们唤作黑心菊，亦名黑眼菊、黑心金光菊，属菊科金光菊属植物，多年生草本。花心隆起，紫褐色，周边瓣状小花金黄色。花期自初夏至降霜。

花海排开，如一群小太阳，排着队，挤着挨着，向天空仰着脸。花心是黑的，花瓣是黄的，黑黄相间，倒也分明。花心隆起，紫褐色，颇似一颗颗小煤球，被金黄色的火焰包裹着。管理人员说，这花的栽培变种有桐棕、栗褐色，重瓣和半重瓣类型。花心有橄榄绿的“爱尔兰眼睛”，及花序径大至15厘米的四倍体，花色除黄色外，有各季红花和双色。然而我眼前这一片，却只是最普通的那种——黑心黄瓣，排得整整齐齐。

黑心菊风格粗放、耐炎热，花期长，是夏秋园林常用花卉，具有较高的观赏价值。适合公园、机关、学校、庭院等场所布置，亦可作花坛，花境材料，也是切花、瓶插之精品，此外也可布置草坪边缘成自然式栽植。管理人员如此说。我想，这花倒是个好奴才，任人摆布，从不反抗。公园也好，机关也罢，学校也行，它都乖乖地长着，开着小太阳似的花，供人观赏，供人采摘，供人插在瓶中，摆在案头。

我蹲下身，细看一朵。花心确是黑的，黑得发亮，黑得几乎要滴下墨来。花瓣金黄，排得极有规矩，一丝不乱。花茎笔直，不偏不倚，仿佛经过严格训练的新兵。这花，生来就是为了被人观赏的罢？我想。它开得如此整齐，如此规矩，如此符合人类的审美，简直不像野生的花草，倒像是工厂里批量生产出来的装饰品。

风过处，花海起伏，金色波浪翻滚。小太阳们摇晃着脑袋，似乎在向我点头致意。然而我知道，它们并非向我致意，它们只是在风中摇摆，因为风来了，所以摇摆，如此而已。它们没有思想，没有情感，只是机械地完成着生命的程序：发芽、生长、开花、结果、死亡。

我站起身，继续前行。背后，那片花海依然在阳光下闪耀着金黄色的波浪。小太阳们依然仰着脸，向着天空，向着过往的行人，展示着它们黑心的金黄花朵。

管理人员说，这花耐炎热，花期长。我想，这倒是个优点。在这炎热的夏季，在这人们纷纷躲进空调房的季节，它们依然挺立着，开着小太阳似的花，不惧酷暑，不畏烈日。

然而，它们真的不惧么？抑或只是无法表达痛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