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墨染风月 朱沁云肪</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我读冯健先生</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文 ◘ 陈开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i>以情</i></b>入诗则诗如画,以情入画则画如诗,其实,冯健不只是在诗画上如此,还有翰墨与金石。日月给了他这么多。我认为:他是一个“情”人,不然怎么有如此的“招揽”,那就先从“情”字入手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犹记得丑牛年初秋,我在故乡府城彭城参加大风书画院成立二十周年的一个作品展览会的时候,已是夜晚他打来电话,说看了我的文章《那边》,定要落实我的故乡沛县陈楼村距离他的故乡沛县冯庄之间的距离有多远。也许沛泽是个风水宝地,早年间的“楼”多,附近称呼为陈楼的村庄有多处。那天夜里可是苦了冯君,一手拿着一个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根据语言的描述搜索二村庄的距离,五十余分钟的电话最终没有确定其位置及相距多远,眼见已是深夜,各自无奈地放下电话。沉思良久,我突然感到他不是在找两个村庄,他是在寻找故乡,寻找故乡的过往情怀,曾经的槐树,雀鸟,燕窝,湾边疏柳,晨露中的风荷。</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事没有算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〇二四年岁暮,在北大纵横我的一次描写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村庄家族”小说《白鲜肉》的作品研讨会上,头牌发言的冯兄终于“逮”住了机会,硬是将这两个村庄导航的截图发在偌大的屏幕上,又一次——寻找村庄!这一下陈楼冯庄没有“跑了”,落实清楚了我的故乡与他故乡的村庄仅仅四公里半路程,又一次谈起了故乡的杨柳,用柳枝制作的柳笛,风月摧打过的泥瓦!似乎那里有他的心有所属,有他的喜悦和疼痛,可以想象他有很多的情感需要用寻找去慰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酣畅”中出走,至“神思天地外”归来,是“精”与“神”的传说。神,它是物外的东西,是画的精神层面的元素,给人传递一种画背后的欲望遐想。</p><p class="ql-block">他是个“情”人!身以桃李为伍,情缠于翰墨丹青,诗词金石为乐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浓情之人极易朱沁云肪、墨染风月,艺术是用情感来塑造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感情事业,艺术家的灵魂被感动,艺术作品才能注入生命,方可有爱和欲,这些只有在纯洁无私的心灵里诞生,只有在自己感情深处的土壤里萌芽。这些沉醉于心的感应也同样在原念中去寻找,那里是最纯粹的,没有污染的。哪怕你流浪的太久,琴、剑都粘满尘埃,在旅途中听到某支独奏曲,使你眼泪突然涌流的想象常常是故乡的小径,树梢上悬挂着的白云与蓝天,水云缠绕、依恋着杨柳和芦苇;河堤也谛视着水的无限清波,倾听水的无限情话;云厮守树,轻轻拂弄着树梢,摇曳无限。情感之人奈何不拿起笔来!</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曾听冯健讲过他在北京山区写生的经历。多年前,在北京西郊的一次写生,那是个初冬,夕阳西下的阳光温润而柔和,照在一个荒芜的用石块水泥磊制的茅草屋上,茅草屋前有一围小小的院墙,院墙被苍老的石块筑成,院墙错落有致,院墙外侧有一条通往山坡的羊肠小道,小道高低不平,一棵高大的洋槐树立在院落一側,槐树的叶儿早已经落尽,茅草屋的房门虚掩着......一道道夕阳透过洋槐树大大小小的树梢射在他的脸上,夕阳仿佛是去日的夕阳,它还是那样清新、温润而饱满,只有它才能述说去日这里曾经发生着的故事!冯健被感动了,他深情地趴在地上一边画一边眼里蓄满泪水,直到夕阳退尽,还在原处徘徊。</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暮去朝阳颜色故,它是故乡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你成熟后!当故乡的原野再也无法挽住你的衣襟时,很多的时候再回首身心已陷入再无“故乡”的迷途和深思当中。不错,往日往往是荒寒的,生命意志挺立于荒寒世界,这是中国画艺术中荒寒、幽寂境界的主要精神,艺术家描写荒寒不是留恋荒寒,而是从荒寒中渴望生机,从生机中得到新生!同时可以让读者从中读出画的意蕴,特别是山水画。清人戴熙论画云:“崎岸无人,长江不语,荒林古刹,独鸟盘空,薄暮峭帆,使人意豁。”(《赐岘斋题画偶录》),“意豁”正是一种宇宙精神的大自在感。何况是文人画家,文与画的相成相宜,那是一种扶魅。由此看来,荒寒之境的文化性格,除了上述生命意志之挺立、自足世界之完成,还有一层内涵,即历史人生的感悟。冯健在其写生作品《夕阳下的东各班庄》及《房山议和村山居》中均抓住了这一属性,纵使他的花鸟画《夜雪惊雀图》、《初冬残韵》等依然如此,他的笔墨的形成均含有原念的气息流淌,他的画面既不是通过丘壑的遮掩迭出、也不是通过峰峦的耸立深凹来形成构图的纵横开阖,而是通过院落、古刹、稀疏的村庄和杂树良田的巧妙穿插,以及烟云风月的造境来构成画面平中见奇、见景、见情,凡里透险的势局。尤其是对枝条、枯干的描写更显冯氏作品的特殊性,他抓住了杂花、古树的沧桑乃至于“呐喊”的自然元素和“精神”诉求,折枝、外枝、枯枝、斜枝哪怕是隐枝相互穿插,相互依偎、相互骚动的完美结合,通过水与墨的关系表现出来,浓、淡、枯、干等用“文人”情怀和心灵与自然呼应的输入法展现出来,他的绘画、书法、刻印、诗词不是用手去描写,而是用心!我常常感到:他会认为用手是匠人做的事情。不论他以方形构图营造的视觉中心,还是窄条构图散化的平面分割,都不难看出画家如何对物景的表现对象巧妙地转化为富有灵动、起伏、浑然穿插的画面结构。冯健把这些景观真正画进他的画里,而且要能体现文人笔墨的素雅淡逸。其实,他几乎用山石的勾皴之法来破解画草屋、土坯的农舍,这些农舍甚至于在画面上充当了山水画所需求的一种山石构造。</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既然深情在他身上发挥了其应有的作用,那么在其作品《乡愁系列之寂静》、《乡愁系列之遥远的记忆》、《乡愁系列之诗意栖居在乡野》及《乡愁系列之年味》中体现了其另一幅景象,作品无论从选材、立意都有其特殊性,思想的情感和笔墨的形成,无论从自然构图、黄金分割构图、中线构图等都与其长期细致的观察、深入生活分不开的,这种观察是深入骨髓的,否则难以产生生动的情感效应。在这里,作者通过对色与墨的大胆应用使其作品更有鲜活性,对众多“物体”的穿插与衔接表明了冯氏绘画在努力塑造读者对其作品的共鸣性,书法与印章的结合更彰显了其作品的文人性和文化性,这似乎体现了任何与文化紧扣的“事”件发生,都免不了一场魅惑的发生。你大可以凑近去看,猜测他的第一笔从何开始,哪里的笔墨重、哪里的笔墨轻、哪里的颜料厚,哪里的颜料薄等,破墨、泼墨、积墨、烘墨等方法的应用,这些彼此层叠的颜料又如何营造了一种视觉的空间感——不是描摹具体事物的三维透视所营造的空间感,而是一种视觉和心理上的空间感情。</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冯健的艺术带着情感而来,笔墨中含有深情,有了深情才能体现落纸、落绢之上的韵。在目睹过的好多优秀画家中,韵只是描写一幅画的局部,而无法完整地体现出来。冯君的画所体现的韵并不是局部的,是浑然一体的,纵使是浓淡之间,湿焦之巅依然相宜,还包括他对每幅作品各种印章的应用及印章上的色彩的应用,浓淡的调配都佩带着一种韵!我认为这与作者自身的综合艺术素养是分不开的。这在其诗《游子吟》中有所体现:“诗满行囊酒满船,归心一夜到阶前。老梅失约竟先放,与雪贪欢舞态翩。”这种清奇而空远无尽的意境,透着浸人心髓的高远,连同精神的清高冷峻,思绪的波荡不尽,却有着引人脱俗而向静净境界的审美力量。马远的“一角画韵”除给予我们“空垣虚榭,烟树凄迷”、“情留象外”之外,又使我们感到景物延伸于画面之外,绵延不尽。概而言之,马远自创新意的“一角”之“韵”境,除了对清奇空灵、简古淡雅风格的追求外,其实也体现了以清省笔墨传至无尽意趣的审美理想。然,虹叟的韵味,生动和朴茂华滋,在冯健的花鸟题材画中真情彰显犹为突出,水墨恰到好处地挥运,使小幅作品亦大气磅礴,有小中见大的豪迈。以书入画技法的娴熟掌控,是中国山水绘画的最佳表现,“写”意,是中国绘画的灵魂,缺失了这中国化的“写”,韵又在何处呢?“画家自右丞以气韵生动为主,遂开南宗法派......用笔則刚健中含有婀娜。不事粉饰,而神采出焉;不务矜奇,而精神注焉。(清王原祁《麓台题画稿》)”</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韵在淘洗人的凡尘之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优秀的艺术它一定是带有温度的,在某一细节处撼动人心,照见过往。它是一股清澈的温泉缓缓注入你的灵魂深处,在那里营养每一颗种子,成长之后大放异彩,它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这种气伴随着质的感应,不但有感染力更具有穿透力!冯君的花鸟画就有一种去掉装扮而萌发出来的气场,这使我想到阅尽繁华皆不是,“赋到沧桑句便工”的逆向引领,这种气场就如同一曲戏目,好像在还有、还要、还想、还留的思想境界中往返而不归。“气”来源于一种“旺力”的哲学思考及圆融的美学思想,观察物象及审美对象的生命体验,并将这种体验富之源头的感召,不能忘却使你发挥的物象与你表现的将面对着浩渺的历史和无尽的江河,一种社会的责任感性和生命的转瞬意识极其凝重地交织在一起,咏叹着、升华着......吴昌硕认为,好的绘画作品,应该“画气不画形”!中国画为“表”,在“形”;传统文化为“里”,在“气”。冯健在花卉、山水的画作当中注重凝聚“画气”,在画面布局、用笔等方面显得最为突出,不论横幅、直幅,都有一种“忽来兴致弄秋光,秋色秋声入酒香。写出烟霞金一片,秋香一度到仙香乡”之势,画藤蔓植物又从上角对向下角,紫藤、葫芦、葡萄,结合笔势,画面产生龙腾蛟舞之气势。极尽穿插之妙,不经意中颇具匠心,以气取势,因势传神,横涂竖抹,苍劲雄浑,貌拙气酣,以极简练的笔墨表现出深邃的意境。画者有修养,亦会由内向外贵气罩身,贵气自能融会贯通归于一画,此乃一化为万,万归于一也!</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酣畅”中出走,至“神思天地外”归来,是“精”与“神”的传说。神,它是物外的东西,是画的精神层面的元素,给人传递一种画背后的欲望遐想。人的超越,并不是对周围事物的视而不见,也不是对自我感受的忽略不计,更不是向没有人烟的地方作简单化的逃遁,而是在更广阔的天宇之下对所见、所感的事物加以理性的反思。从长远的角度来说,澄怀观道、溪山卧游,终将是行之深远的。夜读冯君之丹青深感画面背后的精神所向,它不只是浑然一体,气韵的动态流向,色墨的情感孕育,是酣畅之后的精神渴求,是神思天地外的再度畅想。生命是孤独的,对生命终极方向的思索总是令人迷茫和忧伤,生活在都市的人群尤其强烈地感受到这种隔膜与无助,滚滚红尘中不能缺少致虚守静的自觉,缺少一种精神沉淀是不应该的!冯健艺术正是人们寻找的灵魂远逝的守望者。有时候我想:他可能在写诗词歌赋的时候像个画家,他转运笔墨的时候像个诗人,当面对他的桃李的时候他又像什么呢?</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暮色凝远山,归途思家园,实在是远行者常见的图景,这是一个绵延着传统,令人心境清凉、充满人生感喟的诗性氛围,冯兄揭示并创造的正是这种可贵的图景。面对近乎永恒的山水状态,花鸟永不息止,或独立山谷,观日月之行,或醉舟江上,思念着家园,不知今夕何夕,人生如此,不亦快哉!</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2025年5月27日深夜修改于北京豆瓜棚书斋</span></p><p class="ql-block">陈开平:作家,美术评论家</p><p class="ql-block"><b>注:</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本“开平画评”栏目皆为作者亲临采访的书画艺术家评论文章,所有作品皆为原创在该公众平台首发,已在全网维权,未经授权,任何形式的抄袭、搬运或洗稿,都将被追责!期盼分享!</p><p class="ql-block"><b>版权所有,违者必究</b></p><p class="ql-block">【編 輯:柳脂<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胭</span> 】</p> <p class="ql-block"><b>陈开平:</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中国当代作家,文艺评论家,“情感后主义”文艺理论提倡者、先后就读于鲁迅文学院、北京大学,《北大华商评论》杂志社主笔;《白鲜肉》、《远山》、《白云一去又几年》、《那边》、《磨坊》、《父亲的季节》、《祖母的故乡》、《技法与精神的平衡——我读刘强的画》、《墨到之时已无痕——恒智法师》、《好玄——谈贾又福之画》等文学及书、画评论的作者,被人称为后现代主义作家;详见:百度百科、中国作家官网、在线百科全书查询。</p><p class="ql-block"><b>壹五玖壹零玖贰贰贰零捌</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