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端午节的晨光,总是先照见腕上的彩线,而后才爬上窗棂的。我疑心这彩线竟会发光,不然何以每每先入人眼?东北的五月,尚有些微寒,母亲便在前夜将丝线焐在炕头,待到三更时分,才捻手捻脚潜入房中,轻轻的系在我们的手腕和脚踝上</p> <p class="ql-block"> 那时的粽子,是要用真正的苇叶包裹的。母亲从河边采来新叶,浸在大木盆里,绿得能滴出水来。糯米中间总要藏一颗红枣,说是给孩子甜头。如今城里的粽子,金丝枣早已被蜜饯替代,而那苇叶的清香,竟成了奢侈品。</p> <p class="ql-block">艾草的气味从门楣上漫下来。那是父亲天不亮就去采的,因为只有没有被早晨的阳光照射过的还带着露水的艾草才有灵气。母亲用红布条扎成小把,倒悬在屋檐下。那红色经年累月地褪了,而气味却一年浓似一年地留在记忆里</p> <p class="ql-block"> 小孩子们比较着各自的彩线,手腕脚踝上都缠着,活像古画里的小哪吒。他们不知道,这线是要等到第一场雨时,剪下来扔进水里的。据说这样就能变成小龙游走,带走一切病灾。我的那根也被剪断扔到水里,可我感觉到它竟长进了皮肉里,在脉搏处结成一个解不开的结</p> <p class="ql-block"> 早晨的太阳照例很好。母亲好像仍然站在灶台前,蒸汽模糊了她的身影。铁锅里的粽子在文火慢慢的闷煮。鸡蛋、鸭蛋在锅里翻滚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这响声几十年来从未断过,总在端午这天准时响起。</p><p class="ql-block"> 我从梦中醒来,腕上却什么也没有……</p> <p class="ql-block"> 图片来自网络,对作者表示深深的感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