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童心-写在六一儿童节前夕

跳动的音符

我们小时候是从八岁开始入学的，直接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上，这学生生涯就算正式开启了。

父亲在外边工作，每周才能回家一次。母亲除了忙家务、忙孩子，还得奔跑在生产队的田间地头。

我们的小学建在黄土高坡的沟壑边沿，教室地砖突然塌了个约一米多宽的大窟窿。伸头往下探去，有许多的砖土块，但是周围的墙壁似乎很平整，不是瞧不见底部。原来我们的教室下面是抗战时深挖的地道。老师尽可能地让同学们靠近讲桌方向挪挪课桌，但还是免不了让几个同学坐在靠近塌方窟窿眼的边缘，这些同学当中我就算一个。

三个同学共用一条长桌子，自然也得共用同一条长凳子。我是最里边的那个座位，每次出去进来回头看看那个塌方大窟窿，头晕眼晕、心生余悸，甚至有一次晚上做梦还梦到了我掉进去了，一个激灵浑身打颤就突然醒了。还好这只是个梦。

紧接着夏天雨季来临，雷声滚滚、狂风四起、瞬间暴雨骤降，雨水很快漫过了学校周边的小波池，流水轰鸣着从波池边向距离波池边约三五米的沟壑倾斜。我在猜若从沟底往上看不得有飞瀑的感觉么？不过这水质夹杂着黄土、牛粪、猪粪、鸡粪和柴禾等混合而下，多少让人不愿意目睹了。

暴雨终于停了，但波池边的小道是我们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有些淤泥沉淀着像河滩，又有些被水淹死的小鸡和耗子等。这雨呀！一定是来得极快、也走的极快了。这大概也是夏季暴雨的特点吧。有高年级的同学尝试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探过去，看看是否可以回家。但不一会就有人大声吆喝：“前面路面已被冲断了不要再往前走啦！还是大家手牵手从别处绕吧！”低头一看我的凉鞋也被淤泥吸住了，只好将断带的鞋子用手扣出来拎着往回返，绕了一大圈才回到家。脚底部有被玻璃渣和炉灰渣扎破的地方一直流着血，但与泥巴裹在一起也没感觉到太疼，反而很庆幸自己在天黑之前回到家门口啦。

到了冬季快开春时，我们的小学教室迁移到了不用过波池的街道上。因为村委会已确认老校区的教室属危房了，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街边的教室据说是村里当时的菜店和牙医工作室。后院其实也是临近沟壑边缘。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是建了个庙堂，据说人们在此可以上香乞雨，以庇护众百姓有粮食吃。

大院有个灰色的木门，但没有厕所，这怎么可以呢？聪明的老师就在地上挖一大坑，再左右各挖一道槽池算是便道供学生课间使用。先是女生进去，其次是男生进去。但班级学生四五十个根本不够用，于是老师又在原基础上又垂直开成了“十”字形便道，这下子好了大大缩短了课间学生上厕所的时间。每每有四个同学下蹲槽池时，总会有调皮的男生调侃道：“哈哈，杏花又绽放了，白色花瓣还会有黄色花蕊呀！”好尴尬！

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地上的大粪坑已堆满为患，臭气熏天，招来了成群结队的黑苍蝇和绿头苍蝇疯狂地瓜分地界和领地。屎壳郎也不示弱，瘦小的身躯竟然是推动着比它身体大几倍的粪球极力滚行，这阵势可不比战场上的忙碌阵势差。

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课间不得不捏着鼻子上厕所方便，反正因地制宜、适者生存。

有一天老师在黑板上正板书拼音音节，突然教室房顶天花板裱糊层传来耗子们打殴争斗的吱吱声，吓得女同学也叽哩哇啦尖叫起来了……班主任很聪明，拿起长把扫帚倒过来顶一顶裱糊的宣纸，本指望这梁上君子快速撤离吧，却突然有一只耗子穿过裱糊宣纸来了个垂直落体运动，还“吱”地一声瞬间打破了整个寂静。这下子不不得了了！男生有跳起来“嗷嗷”喊叫的，女生有捂着耳朵歪着脸袋看的，更有甚者直接往课桌底下钻却被碰到了脑袋……

新校区终于建成了，是一排排整齐的砖土瓦房，但距离我家步行的路程增加了两三倍。老师发动所有的学生从自家带上编织筐，从新教室及周边的工地上分捡砖头瓦块，恨不得让学生们马上入住。尽管我当时只上三年级，但也很有劲地干着，每每想到有新的教室可以入住，瞬间也觉得不会累了。说实话在自己家都没有干过此活。

小学三年级开设有习字课。硕大的毛笔握在手中，从端正坐姿、抓笔姿态、用笔走势等丁发源老师都一一进行讲解。临摹、描红后再单独书写，很安静、很耐心，也很开心。丁老师会在描摹比较成功的学生作品中用红笔画上双圈⭕️以示表扬及肯定。极为突出的就会被张贴在板报区以示楷模供大家参考。那时候我的作品经常会被贴上去的，直到大学书法课徐波老师还直接圈⭕️点我书写的“彡”可谓是手到擒来。当然离不开小时候的磨练及启蒙老师的谆谆教诲。当年我们那个班级个个写的钢笔字相对地讲究字正方圆、横竖撇捺该长该短分寸拿捏妥当。得益于有位好老师，这一生都受用。

小学四年级我们开始上英语课了。第一个单词是“face”、第二个单词就从水果开始啦，“banana”、“apple”、“orange”，再就是颜色“red”、“yellow”、“green”、“black”；再继续就是小动物们“pig”、“cock”、“hen”、“cat”、“monkey”……对外语世界的渴望与向望渐变有了初步的感知，多么美好而奇妙啊。

终于到了“六一”国际儿童节，这可是小朋友们最开心的节日了。但对我来说，这个“儿童节”的感觉来得有点迟了，因为此时此刻我已步入了少年。学校给个别的小学生发了红领巾，没带上红领巾的学生被要求继续努力。我所在的小学建在小村庄，但隶属于教育局联区管辖着。所以六一儿童节要求所有的小学生穿上白衬衣、蓝裤子和白球鞋，并自带点干粮，步行翻越十几里沟壑，去乡政府所在的联区学校参加庆祝六一儿童节仪式活动。

这第一次亲自参加六一儿童节活动，又得穿新衣、又得戴红领巾，又得带干粮前去，心里确是很激动！但同时又很害怕！这十几里地的沟壑路能坚持得了？这自备的干粮妈妈准备了没？怀着憧憬和不安，还是与同学们踏上了庆祝六一儿童节的仪式活动的道路。大家一路前行、一路又互相分享妈妈给备的干粮：有鸡蛋、有红枣、有核桃、有油饼、有花卷……竟然还有人带葵花籽，真幸福啊！但我清楚地记得，那会儿绝对没有人带肉吃。吃肉显而易见有多奢侈了。

联区组织的六一儿童节舞台很大，但我们离得很远。舞台上有人表演了“小英雄高玉宝”、也有人表演了木偶剧“小松树快长大”。一停一顿、一闪一折、一蹦一跳，举手投足间就完成了小树的兑变。

走了十几里地的山路，又站在舞台前让烈日曝晒了一个多小时，在老师的吹哨当中观看了几个同学领取了奖状，这个六一儿童节庆祝仪式算是结束了。

再继续爬十几里地的沟壑时，上去有点费劲、下来又有点滑，大家一路上说说笑笑，总算回到了家。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第一个六一儿童节，也是唯一的一次远行庆贺仪式。事过境迁，年己半百，早生花发。但提及这六一儿童节，不忘童心，依然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