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子江湖：西瓜简史

菜子

菜子江湖：西瓜简史

又到了吃瓜的季节（2025夏），西瓜从五六块跌到两元。前两天买瓜，发现一下子就从三元跌到两元半。问卖瓜女郎，怎么跌这么多？卷呗。那不就不挣钱了嘛？只好少赚点了。其实西瓜销售挣钱很难的，感觉会有一半出不了手，加上人工运输，基本就是个热闹，还会弄一肚子气。这样的情形已经很多年了，西瓜明显是越来越不好卖了。早十几年，菜子一个人能吃五六斤西瓜，现在五六斤的瓜，一家三口吃得费劲，所以西瓜不好卖很正常啊。

菜九段谈西瓜简史，不是说西瓜怎么来的演变史，而是说菜子的西瓜记忆。菜九段自打记事起，吃西瓜也有六十年了。这个西瓜简史或可从某个侧面反映中国人民与菜九段个人的生活缩影。

先说一下或者就说一下菜九段当瓜农的事。菜九段不仅当过公务员，还当过瓜农。那是近五十年前的事了。1977年初，菜子从生产队调到大队林场，由生产队负担工分收入。安徽省当涂县石桥公社陶村大队林场位于青山街以东二里开外项桥东边沿山溪的一个叫老虎爪子的小山包上，当地人说，大跃进反瞒产的时候，这里用来吊打被认为私藏大量粮食的社员，出了不少人命。其实这样的打人，就是逼人们交出自己的口粮，而那个年代没有一家口粮是够吃的。所谓的反瞒产就是要人命的运动啊。扯远了。

林场本身应该是亏损单位，因为每个生产大队有条件的话都要尽可能配套齐全——农林牧副渔，陶村大队靠山，所以要办林场，亏损也办，不办就政治不正确，谁敢啊？肯定要办。所以即使林场产出很少，本身也没有经济问题，因为负担是由各个生产队承担的，比如菜子所在的中全生产队就负担菜子的收入。就算菜子经常不上班，照样拿全勤工分，对菜子这算是一种特殊待遇---利益输送，对生产队就是一种负担——无谓支出。林场有一头种猪，常常出去交配，为林场带来收入；六七个老头子，一个养猪、一个烧饭、一个场长，剩下三四个老头干活，菜子是唯一的年轻人。场长也干活，不过经常不在，象是公务繁忙的样子，不知在外面转个什么。林场还有十几亩薄地，还有无数未开发的贫瘠土地，包括后来用来种西瓜的山地。三四月的一天，林场来了三个北方人，天气很热了，他们还光膀子穿棉袄，说是冬暖夏凉。这三个皖北临泉人就是种西瓜的专家，他们在这一带考察了好几天了，选中林场，合作种瓜。当时开价是全部报酬五百元，包吃住，根据是如果长出一万斤西瓜，卖一千元，专家得到一半收入。林场田地的全年产出可能都上不了五百，所以林场接受这个条件，瓜专家也有赚。以菜子为标准，当时菜子全年无休也只有不到三百的收入啊。那个专家三人组留下一个矮个子瓜师，其他人到别的地方搞开发了。

小瓜师选择了山里距林场（老虎爪子）三里远的一个完全的荒地，地表只有不到二寸的砂土，然后聚成若干（有好几十条）垅，把瓜种撒下去，也不需要浇多少水，也不需要锄多少草，很顺利地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就长出来了一片瓜藤，且长势良好。小瓜师就陆续摘掉很多瓜，每个藤上只留一个瓜。他说他的本事就是知道一个藤上十几二十个瓜哪个能长大。摘下来的瓜就堆在一个连门也没有的简易草房里，此后很长时间，菜子就在这个草房里看瓜，主要防止过往行人摘，或动物破坏。因闲得无聊，每天就大量吃那些源源不断摘下来的瓜。那个时候菜子十个手指都长了猴子（寻常疣）一到三四个不等，很是烦恼，没想到吃了十几天瓜后，这些猴子自己就掉了。那些生西瓜只有小香瓜大，一斤都不到，但完全没有生酸味，比黄瓜好吃多了，居然有这样的神奇。天热后西瓜还没到采摘的时候，菜子就打草房边上几棵大板栗树上的栗子吃。每个刺团里包有三四个栗子不等。因为太无聊了，菜子每天都要打很多栗子吃。就这样天天吃生栗子，都吃厌了，原来喜欢吃栗子变成完全不喜欢吃了，到现在（2025）还是基本拒绝吃栗子。后来瓜熟了，每个都有十几斤，二十多斤的也很多。以前菜子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西瓜。

小时候在南京生活，当地最有名的西瓜是陵园瓜，但名气大不好吃，经常是酸的。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种倒胃口的西瓜还是宝贝，还是会馋煞无数吃不起的人的。小瓜师种出来的西瓜胜出十万八千里啊，不愧是专家啊。摘了几车（手扶拖拉机拖斗）送到青山街销售，售价一毛六一斤，当时的大米一毛三，稻谷一毛一，西瓜的经济效益真的很高了，而且是在什么也长不了的地里长出来的。

收瓜卖瓜时正值双抢，就是双季稻的抢收抢种，这种时候，菜子也要回生产队帮忙，所以完全没参加收瓜卖瓜。有一天收工，菜子回林场睡觉，原本就与菜子同住的小瓜师送了一个瓜给菜子，说其他还没采摘的瓜全毁喽。问了一下，才知道个大概。原来瓜熟季节，与林场瓜地相邻的青山公社青山大队的人常常夜里来偷西瓜。那段时间，小瓜师住在那里看瓜，哪里看得过来，半夜你睡着了，偷瓜的就来了。一天深夜，小瓜师对着青山大队的方向（一二里开外的山梁另一边）破口大骂了半天，我靠你爹靠你娘，我靠你十八代大闺女。第二天，青山大队来了几十上百人，把整个瓜地全部捣毁，一个瓜不留，全踩烂了，应该有几千斤瓜，小瓜师见状，溜之大吉，逃过一顿打。菜子种了一季瓜，也只吃到这一个成熟的西瓜。毁掉之前，应该卖了有一万多斤吧，与预期差不多。那个青山大队应该是山东移民的后代，当地称山东侉子，民风剽悍，对后果的顾虑比其他族群要少一点。捣毁了陶村大队林场的瓜地，林场与大队都不想与他们交涉，就不了了之了，认倒霉了。谁让他们是侉子呢。写着写着，去AI查了一下，居然AI都没有青山有山东移民后代的痕迹，菜九段又有贡献了。

如果不留痕，很多真实的历史就会虚化，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菜九段这个西瓜简史就算是留痕的一个努力吧。至于到底能留痕多少，也不管能不能留得下去，总是一个功德吧。

后记：因为AI查不到山东移民的事，菜子就微信了当年下放在青山林场的高中同学美女兰子（篮子），对青山公社山东移民有印象不？兰子:林场有很多师傅应该是山东，河南过来的人，这边人喊侉子。菜子：可能是第二代第三代了，因为群居，口音不改吧？兰子:记不清了，他们说了不少家乡的事，年数太久记不得了。官史都不记载，私人记不清很正常。毕竟兰子也快七十了嘛。美女同学的名字叫何菊兰。青山林场属于当涂县林业局。2025年4月2日爱企查称：当涂县青山林场是一家事业单位的企业,位于当涂县太白镇,目前处于开业状态,经营范围包括管理林场,促进林业发展。 林木种苗生产供应销售 森林培育经营 护林防火 林木良种选育与技术推广。

菜子江湖：篮子

篮子是 驼子40多年前的高中女同学，篮子这个名字是安徽省当涂中学1975届高二（2）班班级群里用的，篮子本人也觉得怪好。

40多年前是个怪异荒诞的年代，整个国家都被那个老毕养的忽悠得变态了，在原本应该相互吸引相互爱慕的年纪，一个班的男女同学更可能相互讨厌，所以，到头来男女同学相互不认识反倒成了一种常态。但班上多数男生应该都能记住篮子。

篮子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女生，甚至她的皮肤也比多数女生略黑一点，但她特有的气质又远胜过那些比她漂亮的女生。那个气质怎么说呢，就像她的名字，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菊又是兰，又何者为菊何者为兰。也无论是菊是兰，反正是雅到不行。而且那种雅居然是一种可以通过视觉感觉到的淡雅的清香，自然而然没有一点做作。篮子的特点是一种让人看了感到舒服的特别，她的五官不是那种精致型，但如同从山野中刚刚移植到城邑的极品山花，透出那种天然的明澈。因此，篮子看上去明显的端庄聪慧有内涵，却又不带一点清高冷峻的气息，所以她的那种淡雅与那种高人一等的高雅无缘。其实篮子的安静文气与那个躁动的时代完全不兼容。但她仍然从容不迫，丝毫没有露出一丝丝的不安，也看不出她有丝毫憋屈的感觉，自然而然地融入到与她完全不搭界的世界，真是既来之则安之。就像她的名字一样，任凭外界如何的嘈杂，她仍然不管不顾地独自绽放她幽幽的清香。篮子的家就在班级教室的对面，常常上课铃响，就见篮子不疾不徐地步入教室，简直成了一道风景。

篮子的父亲是学校教工，谁能想到这个粗犷的黑脸络腮胡子，居然能生出篮子这样清纯绝俗的女儿。真要谢谢篮子爹，为世界贡献了这样出色的孩子，使得我们在回望那个时代时，会想起那里存有一幅静谧的画图。

说明：毕业40年，从来没有想到也不想知道篮子后来怎么样了。直到前些时候（2016夏）在滕钢同学组织的饭局上偶然相遇，才想起篮子的诸多好处。赶紧记下来，以志纪念那个逝去的年代。让驼子生气的是，再次饭局，居然有记不得篮子的男生。真他妈的没有品位。驼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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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茶坊

九段道场 · 413 篇内容

《菜九段与翦伯赞：一场跨越生死的"学术恩怨"该如何收场？》——当民间考据的狂热度遇上学术伦理的边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