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做生意的那一个月

老曾日记

<p class="ql-block">想起做生意的那一个月</p><p class="ql-block">看到一篇文章上说“打工人天天上班,一干就是30年,年年都拿全勤奖,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勤奋,实际上是一种懒惰:只愿意按部就班做自己熟悉的活,30年时间那么长,始终不愿意花一点时间和心思去琢磨一下自己有没有赚钱更快的本事、路子或者生意。体勤不是勤,脑勤才是勤。一个人终生只知道劳力而不愿意动脑,本质上是一个懒人,农民耕田一辈子,不是勤劳,而是懒,商人不干累活,终生都在思考,这不是懒,这是勤奋。”</p><p class="ql-block">我认为,打工、体勤不能说是懒,只是这样的勤劳不能致富,当然赚钱更快的生意需要更勤奋我也是承认的,如果打工是劳力的话,做生意是既要劳心又要劳力,而且也不是个个都能有收获,个个能发财。我是小有体会。</p><p class="ql-block">刚结婚那年,老婆端午时节从鞋厂自动离职回家,那时候的台资企业是不批准员工辞职的,逼员工自离,就扣了两个月工资,很黑心的,那个年代,政府也纵容这种黑心企业家,投诉无门,当然,也没有那个法律意识。</p><p class="ql-block">老婆回来以后,我们想试着做做生意,当时,有亲戚在株洲做炒货生意,但投资至少万元起步,我们不敢架势。刚好四哥在长沙做蔬菜生意,我们也想试试,本少利大,据说生意好的话,可以挣几百块钱一天,也是不错的,我们带了一千块钱本钱到了长沙。</p><p class="ql-block">现在已经不记得在长沙具体的落脚点了,大体上的印象是在湘湖渔塘一带。首先得租房子,安居才能乐业。我们租住的地方,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叫做房子。那是两栋房子之间搭起来的空间,估计房子的进深五六米,宽约一米八到两米,间成两个空间,前面那一间是四哥夫妇租着,我们租的是屋后面那一间,就摆了一块钢丝垫在地上,连架子也没有,租金90元。那是94年,相比来说租金并不便宜,普遍月工资约300块,相当于现在的一千块钱左右,关键是那根本算不上是一间屋,就是三四个平方的地方,煤炉子放在屋檐台阶,煮饭煮菜就是在外面,吃饭时就地坐在床板上。</p><p class="ql-block"> 租好住处之后,买了煤炉子,锡碗瓢盆等简单的生活用具,就准备做生意。做生意要有一个运输工具一一人力三轮车,大概花了两百块钱,买了一辆二手三轮车,货厢在前面,坐凳在后面的那种款式。第一天是跟四哥他们一起去马王堆蔬菜批发市场买菜。当年,湘湖渔场和马王堆都算是城郊吧。感觉要骑好远的三轮车,老婆坐在三轮车上,跟我一起清早不到三点钟就起床,我去进菜的时候,她守着三轮车,怕被贼偷走。第一天走到那么大的蔬菜批发大市场,就象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头都是晕的,本来没有睡醒,也是昏昏沉沉的,走到里面,根本就不知道要进什么菜去卖,不知道卖不卖得掉,也不知道卖给谁!转来转去根本不敢下手,就象赌徒一样,根本不敢下注,不知道是赢是输!好不容易选了几十斤包心菜,拿回去在燕山街边摆摊,燕山街口是友谊阿波罗商业广场,说起来这是长沙的繁华商圈。但是,我的品种单一,就是几个包心菜,卖了一天没有卖完。之后,每天进一样两样菜,反正是卖不完,天天要亏点钱。我现在想来,刚做生意,一个农村小伙,根本不知道城里人的喜好,菜要有卖相,还要价钱便宜。货进不好,卖不动。二是不会招揽客人,傻乎乎地坐在三轮车上,等着顾客来问。三是刚才做生意,没有一个老顾客,这样,肯定是没有生意。</p><p class="ql-block">有一天,我看到很多人都在抢进豆角,我也跟风买了几十斤,在电灯下看着豆角也还好看,拿回去等天亮一看,有点发黄,一大车豆角车厢里,发酵发热,变黄了。加上一场大雨之后,全部发黄了,没有卖几把,四哥说拿去给大嫂的弟弟去做酸豆角,不记得是不是给了他还是扔了。还有一次,我进了一点苋菜,那时候燕山街菜市场正在招商,三百块钱一个摊位,但没有全部租出去,好多摊位空着,我也拿进去摆着,但苋菜老了,有一个娭姆过来看了一下,抓起一把翻看,都有花了,娭姆说这个苋菜怎么呷咯,老得外婆一样,听得我很不好意思。我看到对面摊位上有一个年轻小伙子,他每天进一车水灵灵鲜嫩的空心菜,放到那里就有一群老人围着,很快就卖完了,就回家去了,而我守着几把老苋菜,守到天黑也是无人问津。到了收工时,要都没要就回去了。</p><p class="ql-block">这样子天天亏本,更加不知道进什么东西去卖才会有人要,人是身心疲惫,开始几天老婆还跟着守一阵,后来只是给我送点早餐中饭,就不来了,就是我一个人傻子一样的在三轮车上守着,看到我一天又没有挣到钱还要亏本,老婆急得不得了,经常哭哭啼啼。我每天十多个小时,缺吃少睡,本来就才百二三十斤,不要一个月,我瘦了十多斤。</p><p class="ql-block">四哥他们的生意也不是很好,听卫哥说卖西瓜赚钱,我们又去卖西瓜。那时候的西瓜要去下河街进货。沿着下河街了一线,有很多棚子,棚子里摆着一堆一堆的西瓜。</p> <p class="ql-block">第一次去下河街,是跟四哥卫哥一路,过得几个红绿灯,人就走散了,当我到达湘江大桥桥头的位置,到达下河街,刚把三轮车停在路边,走到一个棚子询问西瓜进价时,只听得后面传来叮当叮当响和一声断喝:这是哪个的三轮车!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手拿铁尺的人在我三轮车敲,敲几下推着我的三轮车就跑,我赶紧追上去,看到他手臂上带有“联防”字样的袖章,原来遇上了联防强盗!听四哥说,他在工地干活的时候,联防崽去查暂住证,把人赶出房间之后,就在里面翻包,看有没有钱和烟之类的东西,那个年代的联防队员跟流氓街痞无异,政府也就是为了稳定局面安置这些地痞流氓才把他们招进去的,那时候进城的农民工还属盲流身份,他们无法无天也只能忍气吞声,无可奈何!</p><p class="ql-block">我好不容易追上那个强盗,他说我乱停车要罚款,我问他罚多少钱?他说罚120块钱,我心想,这个车是200块钱买的,120块钱赎回来,也不算吃亏,也就真的给了他120块钱,其实那家伙真的是狮子大开口,哪里要罚这么多呢?我根本没有跟他讨价还价,看着那个家伙气势汹汹的样子,居然特别害怕,以为犯了好大的法一样,事实上这家伙才是拦路截抢!</p><p class="ql-block">把三轮车搞回来,还是进了十几个西瓜,听说卖西瓜要短斤少两才能赚钱,第一次没有搞到小秤砣,有8两砣,6两砣,我也不习惯少秤。卖西瓜没有固定位置,卫哥说要去“打街”,所谓打街就是漫无目的地到处转悠,遇上谁要就停下来开秤,那天转到了一个五金市场,沿着门面叫卖。有一个老板买了一个,剁开一看,是个白瓜,一分钱都没有要得到。此时此刻,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一个月已经亏了六百元,又要交房租了,怕再干下去,会血本无归,而且真的是太累了,起早贪黑地辛辛苦苦赚不到一分钱,根本看不到希望,我老婆也实在不想做下去,我们就打道回府了。三轮车由四哥交给卫哥处理,后来好象卖了180块钱。</p> <p class="ql-block">狠人某哥,已经成了传说</p><p class="ql-block">某哥是个狠人。他比我大几岁,在村里并没有什么交集,我懂事就去城里读书,小学不同班的人基本上都没有打过多少交道,只是认识他。听说他家里给他换亲,他妹妹跟他对象的哥哥结婚了,但他对象却没有跟他结婚。可能受了委屈,他也发狠要闯出一个人样来。</p><p class="ql-block">某哥去长沙开米粉店,我89年辍学去长沙,我四哥在炒货,炒了瓜子花生分给邻近的乡亲用箩担子挑着去卖,当年长沙做米粉炒货加工的好多是我们月山人,挑箩担子卖炒货水果的十有八九是我们那里的人。某哥那时候开米粉加工作坊,顿一个炉锅,请一个帮手就是老板。有一次我跟四哥到他那里玩,他反背抱住我,想要把我抱起来,我往下一躬身,就把他背到了我的背上,如果大力一个过肩摔,他就翻我前面去了。我没有这样做,只是挣脱了他的控制。他口里连声说,没有想到永妹几正式有点劲。那还用说,十八的汉子,鸡孙子当得钻子。肯定有一股蛮力。加上我那时候练马步,打沙袋,是有一股冲劲。我到那里玩几天,另外一个叫国富的,专门替人“了难”的,他见了我,立马就熟人一样要带我去玩。我跟着他走街串巷,那时候的浏城桥韮菜园,高楼大厦之间还夹杂数大片低矮的土砖瓦房,还没有我们家的几间土砖瓦屋周正高大,那个时候,我对城市也没有特别的向往,心想还不是跟我们家差不多,那时候根本不知道经济价值是天壤之别啊!</p><p class="ql-block">国富跟我走到一户人家门口,他掀了一下后腰处的衣服,露出了一把小斧头说,我们带了家伙,莫怕。我们进去把人搞一餐(打一顿),在那屋子里转一圈,一个人也没有看到,就走了出来。按现在的说法,已经是私闯民宅,被人打死都没有多大的事!原来他说的玩,就是来了难打架的,我可不想往这条路上走。多年后,听说他走上了不归路,至少已经是十多年前吧?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在长沙没有呆多久,就回家了,听说某哥的米粉店倒了,他也吃上了跟国富类似的饭。第一次发现他的狠,是在一个花鼓戏的演出现场。当年,有人做寿,会请花鼓戏班唱了一晚花鼓戏祝寿。那时候,看戏的是人山人海,附近数个村子的人都是倾巢出动,我也在场。老人家是喜欢看花鼓戏,还能看出点门道。年轻人就是凑热闹,男孩子蠢蠢欲动,女孩子羞羞答答,挨挨挤挤,胆大点的小伙子趁机揩油。某哥就可以算胆大的小伙子吧?其实我也想摸女孩子,只是没有那么随意,如果不是喜欢的,去乱摸引起反感,又有什么意思?他可能是有意也可能是无意碰了一个女孩子一下,那女孩骂了一句“×你娘!”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某哥揪着那女孩子大吵大闹,吵了老半天,主人家讲好话也不行,那女孩子讲好话也不行,说他娘是他爷x的,怎么能给你×,就是这样揪住这句话不放!本村的人去劝他,他说“你莫把塘里鱼捉到河里!她随口骂人就不能走!后来,我看见女孩的哥哥在旁边拳头捏了又捏,但听了某哥的“我不是讲大的,我在长沙都不怕场伙”之类的话,也不敢造次,甚至,还有新铺子一个比较著名的大哥也被叫过来了,探头探脑地过来看了一下也不置可否地走了。说实话,“口大不蚀本”,某哥那天晚上,在气势上真的特别足实,可以说碾压了在场的所有人,应该说那一次是在当地扬名立万的一大事件,我们冲里貌似还没有出过这么威实的人。在长沙他抱摔过我,我知道他力量并不如我,内心里并不恐惧他,但他那个气势确实够强悍,不得不服他是个狠人!虽然我不屑于与他为伍,但想到冲里面有这样一个狠人也是挺不错的!只要不欺负本村人,在外面随便横冲直撞,只要不撞枪口上就好!</p><p class="ql-block">后来,听说他找了一个不错的老婆,在一个电影现场,看见他们在一起,女孩比他原来看不上他的换亲对象,在身高长相上面不止更胜一筹,在这一点上,我觉得他是一个狠人,说实话,那个年代,我们冲里的男孩子找老婆,基本上是去上方买老婆,换亲,做上门女婿三条路,能在本地找上一个老婆,不说破天荒,也是要相当狠火才行!</p><p class="ql-block">94年在长沙见过几次之后,这三十年里都没有见过面的印象,只是在村群里知道他是从事收集工地木方架板的生意,也算是有一门正当生意!几十年在长沙混得不错也是狠!只是,听说去年他骑车出了意外,我开车回家,路过他老婆家附近的地方,看到有一队人马在路边进行我们老家丧葬法事里面的一个环节“舀水”,刚好也看见他堂哥在场,才回过神来,是在办他的丧事了。他在他老婆家的地盘上建了房子,比家里交通方便些。现在快一年了,特记下我印象中关于某哥的一鳞半爪,以示纪念。x哥这样的小人物,顶多在家谱中留下浓量重彩的一页,再过几十年,不会有人提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