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的基因》读书笔记：第十一章：新的复制基因的出现（一）：文化的进化

吴小庆

作为基因机器产生的人类，我们与生俱来的任务就是把我们的基因一代一代传下去，中国从古时候就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一说法，没后就是没有完成基因交给我们的任务。但伴随着人类的产生，还产生了一种附属品，这就是“文化”。现在这个附属品越长越大了，正是这个文化，“遗世而独立”使人类从生物界中脱颖而出，成了世界的主宰。

其实仔细考察，文化传播并非人类所独有。有人研究新西兰附近的一种被称为“黑背鸥”的小鸟。这种鸟非常善于唱歌，但每一个岛上的鸟唱的歌曲都不一样，都有自己固定的几首，形成“歌库”传承下去。经研究发现歌的旋律父子两代并不遗传。将一只A岛的鸟带到B岛，A岛的鸟就会唱B岛的新歌了。同时一只年轻的雄鸟在学习新歌时，由于出现差错，而出现新的曲调。这种新的曲调可以准确无误地传给下一代歌手。他们称这种现象为“文化进化”，一种非遗传途径的进化。

其实，自从地球上出现生物以来，进化就一直在进行，没有停止过，现在还是如此。各个物种都在不断进化着。只是由于人类文化的出现，使进化出现了突飞猛进的效果，将其他生物远远甩在后面了。

（图1：生物基因进化）

30多亿年以来，DNA始终是我们这个星球上唯一传承下来的复制基因，但它不一定永远享有这种垄断权。新型复制基因一旦形成，必将开创一条自己的道路。

但这些新型基因的形成，还需要一个先决条件，就是要有“原始汤”。一种可使基因产生、复制、并传承下去的那种汤（环境）。现在新一代的“原始汤”来了，那就是“脑、大脑”。以前的各种生物，虽然说都有脑，但这个脑太小，容量太少，提供的汤太少，形不成“原始汤”。自从人类出现后，这种由脑组成的原始汤迅猛增长，快速发展，已足够产生新的复制基因了。

这里，我们先来整理一下，地球首先出现原始汤，在原始汤里产生了复制基因，基因一代一代传下去，创造了世间万物，直到有一天，产生了人类。

人类有着其它生物无与伦比的大脑，这些大脑联系在一起，产生了由大脑组成的“原始汤”，这种原始汤里终将产生新一代的复制基因。光有人脑构成的“脑原始汤”还不够大，于是，人类又发明创造了“电脑”。这样人脑与电脑一起组成了足够大的“原始汤”，新的复制基因到来的条件已经成熟。

（图2：大脑的进化）

多少年来，人类一直在寻找新的生命体，宇航员飞向遥远的星球去寻找新的生命体时，他们有没有想过，也许新的生命体与我们完全不同。完全没有DNA、没有碳基结构、没有硅基结构，甚至完全没有化学结构，生存下去更本就不需依赖于水与空气。新的生命体只是一段声波、一段音频、一种味道、一缕光线，而这些光线、频率却能自我复制，一代一代遗传下来，并一代代发展起来，日益繁荣壮大。

我们能否认它们不是生命体吗？基因，即DNA是我们这个星球上普遍存在的复制实体，但不排除其他的复制实体，如果有的话，又能一代代遗传发展下来，只要符合一定的条件，它们几乎不可避免地要成为一种进化过程，我们能否定它们的生命属性吗？

在这种新的由脑组成的“原始汤”中出现的新的复制基因就是文化。科学家要为这种文化的复制基因取一个名字，他们称它为“Mimeme”，简化后就是“meme”，道金斯称的“meme”翻译成中文为“觅母”，而现代网络上称之为“模因”。但按其实质来讲，更像是一段“信息”。让我们以后用“信息”这个词来称呼这个“meme”，似乎更方便而达意。

（图3：人类大脑）

这种新的文化信息一旦形成以后，就开始了自己的进化进程。而且速度要快的多，完全没有必要从属于老的进化，遗传进化只不过是可能发生的许多进化现象之一。

在脑的“原始汤”不够大的时候，这种进化只能通过人们口口相传，或通过文字写下来，从书面上来进行传递进化。从一个大脑传递到另一个大脑，从一群人传递到另一群人，从一个语言传递到另一种语言，从一个民族传递到另一个民族。从人类出现之后，这种文化上的基因复杂传递随着人类数量的增多，而一直呈加速度发展。从最初的几百万，到二千万，再到一个亿，十个亿，直到目前的70多亿，人类在发展，储存在人类大脑中的信息也在发展、增加、进化。

但在历史上这种发展速度不是恒速的，而是时快、时慢、有时甚至是停顿的。如在欧洲中世纪时，这种发展几乎是停止的，在这个时期里，欧洲的科学文化水平静止于希腊人所达到的水平上。直到文艺复兴时期，才又出现突飞猛进的快速飞跃，而这种跳跃式的发展，关键取决于脑的解放，思想的解放。

但到了近一百年来，由于电脑的介入，补充了脑容量不足这样的瓶颈，使得脑的“原始汤”得到极大扩容，甚至可以说无限扩容。各种信息不仅可以储存在大脑里面，也可以储存在“电脑”里面。电脑为这些信息的储存、复制传递提供了广阔天地，文化的复制基因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信息的复制进入了可以不依赖人类，而自行复制发展的时代。

（图4：人脑的三位一体）

基因与信息的特征是惊人地相似，不过依托的基质不同，一个是“生物汤”，一个是“大脑汤”。只要对比一下生物病毒与计算机病毒就知道，它们的繁殖性（计算机病毒可以像生物病毒一样进行繁殖）；破坏性（中毒后，可能会导致正常的程序无法运行）；传染性（通过修改程序将自身的复制品传染到其它无毒的对象上）；潜伏性（有潜伏期）；隐蔽性（具有很强的隐蔽性）；可触发性（在一定条件下触发）；都惊人地相似。

在可以复制的文化基因中，最明显的就是“上帝”这个概念的存在。对一个蚂蚁部落来讲，一只食蚁兽的出现，无疑等于一只怪物的出现，一只“哥斯拉”式的恶魔存在。而人类对它们来讲，不亚于上帝一样的存在。最新的科学研究显示，人类已经能人工合成一个含有473个基因的活细胞（473个基因是必不可少的），这个细胞不仅可以自己活下去，而且可以传代下去。对这个细胞来讲，人类就是一个造物主，上帝一样的存在。

（图5：摩西权杖，权力还可以如此优雅）

“上帝”这一概念，我们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只知道非常古老。在原始部落中，各部落往往各有自己的“神”，各不相同，这是多神论阶段。随着部落的不断兼并融合增大，各种神也不断变化、消失、又重新形成。部落中的智者，通过不断思索，顿悟，而悟出“上帝”这一概念。用这一概念来解释世界，统一思想，协调行为，制定行动规范，管理部落，取得极大的成功。这种理念，这种思想无一不是通过长时间的对人生、对宇宙、对地球、对万物、对社会反复冥思苦想、思索，最终才得出来的。

相传如二千五百多年前，尼泊尔王子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静坐冥思苦想七天七夜，悟得宇宙万物、循回往复、人间生死、皆为因果轮回，顿悟成佛，创建佛教。而更早一些，在其西方地中海边上，摩西带领犹太人出埃及，来到在西奈半岛，徘徊在此。摩西独自在西奈山顶已整整呆了四十天，终于悟出：生死、堕落、洪水、方舟、创造、律法之间的关系，制订了摩西十诫，创立了犹太教。

而以后出现的基督教、伊斯兰教与犹太教是三教同源的，信奉的是同一个“上帝”。而几乎在同时，在古老的东方，老子已经冥思苦想了好多年，终于有一天石破天惊，大道自然而生，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非道，为大道。从一个完全不可思议的角度看到了事物的本质。而稍后与他一起的孔子，则建立了人与社会的道德规范，儒家学说。

为什么对同一个世界、同一件事物、同一种现象、几乎同时的观察，会得出如此不同的解释来呢？这是因为每一个人站的角度不同，时段不同，周围环境不同，面对的烦恼也不同，所以观察到的现象也不会完全相同。不同的位置、不同的点、不同时段观察同一个事物，就会有不同的解释。中国古代就有金银盾的故事，较形象地说明了这个问题。可以说，面对同一个事物的解释分析，没有二个人会完全相同的，因为每一个人站的立场角度都是不同的。

在中国古代，孔子站在贵族的角度上看问题，得出了儒学；韩非荀况站在帝皇的角度上，得出了法家；墨子站在百姓的角度上，得出了墨家；孙武站在军队指挥的角度，创建了兵家；苏秦、张仪站在外交家的角度上，创建了纵横家。老子站在自然的角度上，创建了道家。另外还有：御风而行的列子、崇尚自我的杨朱等诸子百家。就是在一家内部也有不同，如道家，老子重道，而庄子重自然，想象力天马行空、无拘无束。

（图6：天下宗教是一家）

人类创建的宗教及与此产生的信仰，许多情况下并没有很大的不同，有时仅仅因为宗教膜拜仪式的不同，信奉的对象不同，对一段语言的理解不同，就会形成不同的宗教、不同的派别、不同的信仰。

人类与其他生存机器不同，除了拥有基因外，还拥有信息。信息与基因结合在一起在人类身上出现。有时信息与基因常常会互相支持、互相加强、互相利用。但有时也会有矛盾，激烈冲突时，信息有时会以毁灭基因的措施来消灭自己的竞争对手（竞争信息），增强自己的地位。更有甚者，信息有时会操纵基因，促使基因不顾一切地为自己服务。盲目信仰的人是无所畏惧的，因为这时基因已被信息操纵，狂热者不再思考。促使人们盲目信仰的信息有着极其冷酷无情的繁殖手段及打击手段。

（图7：道可道非常道）

但“上帝”这个概念，又确确实实是通过口头的语言和书面的文字，进行自身复制和广泛传播的。这种传播与基因复制传播又有什么不同呢？

只不过传播的介质不同，所以我们说上帝这一概念是有生命的。他的存在暗示着今世的种种不公平现象可以在来世中得到改正。上帝伸出了“永恒的双臂”来承受我们人类的种种缺陷，婉如一剂安慰剂，为人们所乐于接受，一代一代地在人们的大脑里复制传播。不过他的“原始汤”是人类的文化环境。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