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重要

漂浮的云

<哪重要>

小二

乡村不耕田，城镇断粮炊‘，

天下慌乱起，盛世难再延，

薪资高楼见，饿殍遍街边，

仓储空虚尽，何来锦绣篇，

莫道农家无，尔等命亦悬，

四处哀鸿野，方解盘中意？

《麦穗与高楼的倒影》

最后一粒麦种在混凝土缝隙里发芽时，霓虹灯正把写字楼切割成无数光斑。我站在三十八层的落地窗前，看见那些金黄的穗子倔强地顶开柏油，像一串串倒悬的问号。

街角面包房飘出焦糖香气，穿西装的年轻人咬着吐司匆匆走过，他们不曾注意脚下裂开的柏油路正渗出黑土。农具博物馆里陈列着锈蚀的犁铧，玻璃展柜映出无数张陌生的脸——那些被电子支付磨平指纹的手，再握不住麦穗的芒刺。

饥荒是从霓虹熄灭开始的。超市货架像被飓风席卷过的麦田，空荡荡的塑料隔板间游荡着饥饿的影子。穿貂皮大衣的女人在自动取款机前数着零，她的珍珠项链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像一串未成熟的稻谷。

仓储中心的铁门锈成暗红色，保安说最后一次见到白面是在三年前。那时推土机正碾过青苗，开发商的无人机在麦浪上空盘旋，测绘仪的红点像血珠滴在等高线图上。现在推土机成了城市最后的图腾，履带间缠绕着枯萎的野草。

城郊的断头路长出半人高的稗子，流浪汉用碎玻璃片收割穗子时，割破了掌纹里残留的农药痕迹。他分不清这是麦子还是杂草，就像分不清便利店关东煮的汤汁里，是否还漂着三十年前那场大雨的味道。

当第一声蝉鸣刺破盛夏的寂静，写字楼的白领们终于看见玻璃幕墙上的倒影——那不是他们的脸，而是无数张布满沟壑的农人面孔，在钢筋水泥的褶皱里无声地抽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