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山野：在独处里拾得生活的真味

扎西德勒.单飘驴

　　退休后，我把日子折进了一辆房车的轮廓里。方向盘往山野一拐，城市的霓虹便成了后视镜里模糊的光斑。一人一车，扎营在括苍山顶，听风穿林的声响盖过手机的震动——这方被草木和寂静包裹的小空间，成了我与生活和解的秘密据点。

　　那些在人群里兜兜转转的年月，像一本写满焦虑的旧日记。如今才懂，当脚步终于停在山野间，当独处成为习惯，生活的奖励才悄悄递到掌心。清晨被鸟鸣叫醒，煮一壶山泉水泡的茶，看阳光透过房车窗户在地板上画格子；午后翻几页旧书，或是对着山谷发愣，任思绪随云飘远。这不是避世，而是终于有了与自己坦诚相对的勇气。曾以为独处是孤独的注脚，后来发现，当你在寂静里打磨出与自己相处的能力，智慧会像山间的苔藓，悄无声息地爬满心壁。

　　“人生是用来体验的，不是用来演绎完美的。”这话在山野里听，格外清亮。直到在房车的小桌板前，看着自己布满皱纹的手端起茶杯，才坦然接受了平庸的底色——就像山涧里的石头，不必雕琢成玉，躺在溪水里听流水唱歌，便是自在的模样。不合群的时光里，反而看得更清：看清自己渴求的不过是一份安稳的心境，看清别人的热闹未必适合自己的节奏，看清生活的本质从不是喧嚣，而是能在沉默中守住内心的灯火。

　　有人说独处是怪异，我却觉得这是与真实最亲近的姿势。当我在车里放一首马头琴，茶香混着泥土的气息弥漫开来，偶尔抬头看见松鼠蹿上树梢，这样的时刻，比任何一场酒局都更让人心安。不喜欢卷入八卦的漩涡，也懒得应付无意义的聚会——那些唾沫横飞的闲聊，往往是是非的温床；那些推杯换盏的热闹，散去后只剩空荡的杯盘。关系越简单，心就越清澈，就像山野里的溪流，没有泥沙搅和，才能映出完整的月亮。

　　现在的我，学会了爱这个不完美的自己。允许自己在某个下午什么也不做，就靠在房车座椅上，看云影在车窗上慢慢移动；允许自己对不喜欢的社交说“不”，把时间留给草木、音乐和茶香。有人问我是否孤单，我总笑着指窗外：你看那棵独自生长的松树，它扎根在岩石里，听了几十年风声，不也活得挺拔又自在？

　　车窗外的山月又升起来了，银辉淌过车身，在地面投下房车的剪影，像一枚落在人间的贝壳。我知道，当一个人能与自己的影子对话，能在柴米油盐里种出诗意，那些被命运眷顾的时刻，早已藏在每一次煮茶时腾起的热气里，每一页翻书时划过的指痕里。人生本就不是被围观的戏剧，而是一场与自己并肩的长旅，至于热闹或是孤寂，不过是路边不同的风景——而我偏爱这山隅里的寂静，因为在这里，我终于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像山溪一样清澈，像松涛一样自由。

华为p60art手机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