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走过的古镇已不算少了,有华北的,有四川的,有云贵的,亦有江浙、西北之类,有沙土作的,亦有木头、石头。什么东西见得越多,也就越难写,粗描不尽兴,细致写下来又少了,散文拂袖般的轻盈,倒像是学建筑的同窗,应付学业的废文。</p><p class="ql-block">不知是以何种形式开始,内容亦不知,是偷摘平江路的评弹,还是瓜州的琵琶,还是黄龙的杂书,混着讲。是说四海各有密招,单传有心浪客。</p><p class="ql-block">地理上常把云贵绑定下来,云贵高原,是在西南与四川盆地,各自割据一方的地形,历史上却没有我想象到那么多的交际,记得有:孔明五月渡泸,遭瘴气,大理国也从未北上入川,并非粮财羸弱,而是少不入川,老不出蜀,天佑宝坻,思守不思取,患失不患得,国人均不思取、不患得,继而大可不思守、不患失。</p><p class="ql-block">继而,筑宅起楼,安生家丁,与西南古建的墙不同,河西的瓜州、甘州,是三十公分沙土,五公分杂草,层层垒砌,住便糊窗,走后,又是一个稍硬的戈壁怪石。囤粮的士卒躬耕祁连山下的冲积扇绿洲,不如说是农民,在自己身上种出了甲胄,此类古建,因从未住进人心,也就难以窥见人心的架构,不比西南。</p><p class="ql-block">由于近几年建筑行业的颓势,我的成绩高出土木不少,也就错过了来细细赏识古建的能力,但从审美来说,河西的古刹是干戈、使节、葡萄、悬月,西南的村落是收成、酒曲、媒人、夜霜、病花、矮山、田契、猪肠。</p><p class="ql-block">还在住人的古镇的话,是有一种生命力的,这句话可能听着老套,但看到几间青色的,杂草似的歪于山前,落于石上,散于池旁,在绸雨中淡薄出去,又有了远山的模样,我虽生性火燥,但每当此种时刻,我眉目间的年岁开始生长,我脚底就开始生根,中国就是这样,留住了世世代代的中国人,我好像见不得海岸的日照,又或是荒原的降水,我还是会隔着正午的杨树叶,会坐在暮雨的短木檐,见光,话雨。</p><p class="ql-block">我认为我如果穿着长衫,用软笔、马鞍、土灶,怕就没这样性急。但是,跟穷人的瓦屋一样,全在找补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