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两日记

陈棋

福州之行看似临时起意，说走便走，其实从起念到成行差不多有两年了，总是拖拖拉拉，但是这个念头一直存在心里头。酒店和行程都定的很仓促，旅行中有不完美，也有意外惊喜。

‍傍晚六点多到的福州站，下车是微雨，湿度大略感粘腻，晚高峰的福州 地铁 1 号 线并不拥堵。酒店不在景区，周边生活氛围浓，入住后去觅食，周边芳记石井捞化食客较多，典型的社区店。

原来捞化就是汤煮细细米粉干，配菜选了猪肝，花蛤和娃娃菜，煮出来的时候看着清汤寡水的样子，没什么胃口。但实际上汤头清甜，味道还不错。

吃完看看还不到8:30，走路到三坊七巷去逛了逛，下着蒙蒙细雨，主要逛的是光禄坊和文儒坊，小巷幽暗，一些纪念馆，展览都是开放到 22 点的。

雨天夜晚没什么人，夜景不错。在文儒坊闻着一阵花香，似泡桐，又似楝花香，抬头看见紫色花树，地上落满小小花朵，似小号的泡桐花。后来知道是蓝花楹。

在南后街看到了网红的爱心树，果真完美心形，雨夜寂寥，连爱心树下也没多少人。南后街灯火通明，店铺林立，就比较商业化了。

网红的麒麟书局和无用空间也进去转了，也不过是贩卖文创、茶咖和网红书籍，书的定价贵得吓人，常怀疑这些网红书店的书是特印定价的，不买不买！但无用空间的荐书的清单比较合我胃口，收下了。

第二天自然醒，八点出门去华林寺，边骑小黄车边觅食，见路边连江锅边的早餐店生意兴隆，停车入内，果然都是穿着拖鞋的老头老太，拎着菜吃完打包一份回家的主妇，带两娃鸡飞狗跳点餐的妈。原来所谓锅边差不多是把肠粉搞成小块，放在米汤里加上海鲜熬煮。还可以，主要特点是囗味清淡，但没有特别喜欢。又点了个海蛎煎，海蛎新鲜，但感觉油太多。

‍华林寺在屏山边，骑小黄车去的，翻过了一个山坡，环境优美，应该是高档社区吧。果然，下山见福建省政府、以及一众省级机关单位。华林寺就在省政府隔壁，只余一个大殿了，考证大殿主体为五代，唐代风格，为长江以南最古老建筑。这个网络上介绍很多了，如果不懂古建结构，也没兴趣的话，其实也就走马观花。

华林寺出来，打车去西禅寺。在福州打车几次，遇到的都是本地人，友善，平和，普通话吃力。司机给介绍了开元寺，说福州的开元寺为祖寺，只是规模倒不如泉州，可惜后面没来得及去。又说本地人最崇涌泉寺，查了一下，在鼓山，稍微远了点。据他说，西禅寺本是尼姑庵的，不晓得怎么回事就在小红书上红了起来。但我个人认为西禅寺还是很值得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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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它规模比较大，是一座园林式的寺庙。山门前的水池上九曲廊桥，水上榕树茂盛，就很值得一可观。

庙内大殿庄严，带有明显的闽南风格。佛像精美生动，特别三圣殿的三座大佛，从右边 45 度看过去，中间佛像单边酒窝，面像憨厚含笑，左边佛像呈忍俊不禁笑颜，嘴唇轮廓完美，两尊佛像面部特征中都有一些好似身边早年亲朋发小的痕迹，不由徘徊良久。庙中又有观音阁，供白玉观音两尊，一座一卧，楼下楼上，线条流畅优美，神态安然。又有五百罗汉堂，殿宇宏伟，色泽亮丽，罗汉以蓝色调为主塑造，内部布局似灵隐的罗汉堂，但室内正在维修。遗憾的是室内佛像不便拍照，留请有缘人自去瞻礼。

还有高塔，为外派新加坡高僧感恩祖寺修造，与整个寺庙浑然一体。当然西禅寺最宝贵的还是宋荔，据说现在还能结出果实。

最后，西禅寺的素面好吃不贵，只论口味，完胜韬光寺。

西禅寺出来打车，本想去乌山，看线路经过三坊七巷，便停了下来。从光禄坊走到与南后街交汇处，在最网红的李山山茶事隔壁的枫叶咖啡坐下稍事休息，喝了杯拿铁。

以南后街为中轴，顺次走了宫巷，安民巷，黄巷，塔巷，衣锦坊，加上昨晚去的光禄坊、文儒坊，吉庇巷，三坊都到了，七巷还有郎官巷和杨桥巷没有到了。

‍有人说三坊七巷过于商业化，其实我觉得也还好，商业化比较浓的，主要是南后街。那些坊巷里头基本上是一些大家族的老宅，部分改作展览馆啊，纪念馆啊，部分被改造成民宿，餐饮，茶咖，文创，以及旅拍。展览纪念馆一般都免费，还有少数旧宅收费的，比如小黄楼和水榭戏台。但其实改作纪念馆的宅子往往是规模比较大，保存比较好的精美建筑，看看也够了。这些建筑与江南大宅院相似处约五五，但也具足特色，更为大气敦厚敞亮，似乎也融入了民国西洋的些许气质。个人十分喜爱。

‍看下来整个三坊七巷主要是十来几大家族的聚居区，这些家族在晚清和民国非常具有影响力，比如严复，林则徐，沈葆桢，冰心，林觉民，另有刘姓，陈姓，王姓，黄姓等也是实力大家族。

这些房子大多厅堂阔大敞亮，三坊七巷比较好的一点是厅堂摆设的那些明清椅子游客都可以自由落座休息拍照，确实，本来就是一些仿制品，坐坐何妨，坏了大不了换一批么，游客体验感却好多了。这点，浙江的景区大多没有做到。

簪花的风也从泉州刮到了福州。这两个跟着妈妈拍古风簪花照的小女孩实在可爱。

乌山是此行自选点之一，之前未见网络上有什么推荐，但它离住的地方比较近，了解了一下应该是本地居民日常周末轻徒步，或茶余饭后消食的小山，有些文物古迹但不是特别知名，类似于绍兴的府山塔山吧。

‍乌山高不过几十米，林木茂盛，山道清幽。山上游玩的基本本地人。清王壮愍公祠改作了茶室，门前有碧绿草皮和平整的大岩石，有一批小学生吵吵嚷嚷，推推挤挤地在拍毕业照，门前喝茶加点心瓜子好像 28 一 位，吹风看夕阳十分地好。朱子祠门墙十分好看，但没有开放。摩崖石刻有很多处了，可惜既不懂得欣赏也不太有兴趣。又有大士殿等，因近黄昏正好关闭。山顶是块平地，设有福州的气象监测点，可鸟瞰福州部分城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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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乌山下来立即打车去福道 5 号口，也即金牛山体育馆的口子。网上推荐的是走 3 口到 5 口之间这段，说是精华。但看看天色不早，且人流多往 6 号口走，因此也随人流走去了。福道是架在山体半空上的钢构，绕山而上，象个盘山公路的高架步行版。坡度较缓，老人小孩也不吃力，是福州人民独有的福利。走在福道上，一侧是浓绿树枝挨挨挤挤，一侧见长天与闽江一色，和风舒缓，落日昏黄。健康地走在福道上，共家人，吹着风，过太平安乐的日子，百姓人家的好日子就是这样吧。

从福道 6 号 口下来，正是闽江边的国光公园，夜色渐浓，江边茶园有工会组织设的休息驿站，风景绝佳而价格实惠，点一碗肉燕，闽江上清凉的风带着一点点的微咸水汽，肉燕味道不错，唯一不足餐具都是薄薄一次性塑料的。不知道这个是不是福州特点，早餐店也是塑料餐具，且颜色鲜艳，还一副质量可疑的样子。

‍餐后在国光公园走了走，典型的市民休闲公园，巨大的榕树，唱歌的大爷，跳舞的大妈，跑跳的孩子，闪光的大屏幕在播反诈骗宣传片。公园一边是车水马龙沿江的主干道，一边是静静的闽江，这段江面没有筑堤，平缓的坡面下去几乎可零距离亲近闽江，看见一个大叔摆出户外桌椅，面向闽江一个人喝着工夫茶，有种非要户外一下的用力感觉，不由微笑。

‍回酒店，公交车沿江开得飞快，风从大开的车窗扑进来，有一种无拘无束无牵无挂 的肆意，心情突然非常好。

第三天还是自然醒，骑小黄车八点出门觅食，九号食堂在福州随处可见，且客人众多的样子，连锁的早饭店果然全国都一样，八宝粥，锅贴中规中矩不出错，但也没什么特别。地铁去烟台山，出站后遇见了这座塔亭临水夫人祖庙。这个祖庙规模不小，正殿、戏台都雕梁画栋，色彩鲜艳，但因地势所限，布局很紧凑。之前网络上看见说福州供奉临水夫人和孙大圣很多的，且临水夫人甚至有自己的神仙体系，但这些庙宇都散在小区，菜场，马路等等，这次行程还是以景点为主，很遗憾没有怎么看见，希望下次有机会专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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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台山是旧时代外国使领馆的集聚区，静谧的小道，西式洋房搭配榕树和蓝花楹十分美丽。有点象小版的鼓浪屿吧，现在则致力于打造成一个小资的休闲商业区，沿江山坡上遍布着各色美丽的店铺，民宿和拍照打卡点。但我看最有福的是福州中学的学生们，偌大校园占据烟台山高处，建筑上下错落有致，邻烟台山公园，近使领馆区，周边林木茂盛，闹中取静。

终于看见近几年大红的蓝花楹 了，烟台山公园游客中心门口有两棵，经了夜雨，花枝低垂，落英满地，让人不忍踏足。山脚街边也有一排，只是不够密集茂盛，山上亦有点缀。

石厝教堂，当年为使领馆人员使 用。 美丽荒芜，锁在铁门内没有开放。

烟台山沿闽江山坡上商业街，很好逛，在这买了茶具。在一个巨大空旷的工业风店铺吃了面包，喝了美式，感受了闽江的风，仰望了烟台山的一角蓝天，为消费主义买了单。

‍烟台山脚有浙江会馆，现还是浙江商会，值得一看。

从烟台山到上下杭只过一个闽江，没找到自行车，步行也还好。闽江这一段并不很宽，可能不过钱塘江杭州段的三分之一，桥上行人不少，可拍摄闽江之心（一个江中小绿洲）。过江遇见一个小商品市场，门口有卖那种用糖腌渍的李子和油桃，将李子敲扁或切上几刀，再用白糖拌一拌，适合那种偏酸的果子，买了几个，好吃！

上下杭有些象三坊七巷，但相对清净，没那么多游客，少了展览馆，纪念馆，多了庙殿，会馆。这边头里有个尚书庙，供的陈文龙，他好象身兼数职，还是福州的城隍。正逢高考祈福季，很是热闹。

这种道观庙门上的门神彩画在福建好象比较普遍，喜欢看。

上杭很多门面还在招商，下杭热闹些。德化商会的房子是规模比较大，保存好的一处。

最美的是采峰别墅，长长的甬道上坡，西式大别墅立在山腰，大树环抱，高阔的厅堂浓荫蔽覆又视线开阔，还带小花园。别墅现在商业用途，卖贵价书，卖文创，卖所谓的手工艺品，卖咖啡，挺好，花点小钱能享受一个以前贵族的午后闲暇。

上下杭出来路遇耳聋伯花生汤，这个是网络上提到比较多的，味道没出错，但连锁店么，也就这样。

原计划上下杭 12 点前结束，到酒店小睡后两点退房。因为上午两地比预计更好逛，到酒店已近两点，退房，寄存行李，骑自行车去附近的景点，先是去文庙，不开放。

再去于山，于山不大，对当地居民也是一个类似于乌山的地方，没想到却是此行的小惊喜。小小于山上寺庙道观有四五处之多，且规模比较大，更有奇峰怪石巨树及摩崖石刻等。

此岩似雄狮扼守。

此树枝干似龙头，某年被评为福州榕树第三名。

大士殿已改展览纪念馆，后头庭院的巨榕气根垂挂如瀑。

白云寺光名字都很美，仅存一殿，紧邻戚公祠。

蓝色调的戚公祠小而美，园内巨树蔽日，乌石生绿苔，又廊桥飞架、曲径通幽，有一种不多不少，刚刚好的清冷感，有旁门直通定光寺。喜欢。

定光寺也是名寺，看起来运作很好，有文创，有祈福，门口还有相亲市场。坐在窗边上，看殿前人来人往，无不有所求，无不有所欲，喝了今天第二杯咖啡，忽然有种时光很慢的感觉。

定光寺白塔，福州双塔之一。

于山还有一个很大的道观，九仙观，依山而建，拾级向上，层层恢宏，除供奉道教诸君外，还供奉本地九日仙君，规模大，塑像精美，可惜没有拍照。

结束于山，踏上归程，到高铁站还有四十几分钟余量，老规矩大王卤肉饭，哎呀，福州的大王卤肉饭比杭州的好吃太多了！福州，期待下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