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日记人生(十三)

晨虹玮语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导读提示】:沈虹拿到了有生以来第一笔劳动报酬。在建筑工地搬砖,在印刷厂折叠书页插图……接下来,她会有怎样的人生起步?</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建筑工地搬砖妞</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印刷厂里成能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一九六六年七月二十九日</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毕业那天分到的那只梨,可害苦了我,整整三天上吐下泻。大院厕所在最后排,每次内急都是狂奔而去,蔫了吧唧的步履蹒跚而回。顶不住去了卫生室。服用了李军医给开的土霉素、黄连素,今天早上醒来算是有了点力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二十五号中午,我和本娥分手后,看到手里那个梨子,忒不顺眼,往身上蹭了蹭,三口两口吞到肚子里去。把所有的坏情绪,都撒在这个梨子身上,恨恨地咬碎,狠狠地嚼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躺了这三天,也看了妈妈三天白眼:“都是闲出来的毛病!”我的焦躁不安愈加强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季梅来了,唤起了我的精神头。季梅是一班班长,俺俩隔马路对住。所以,上下学路上,碰一块了就一起走,很是聊得来。她特别开朗,那笑声就像打竹板,嘎嘎脆。有一次,在学校女厕,她看到我腰带头上有个眼儿,笑到弯了腰,笑到</span><span style="font-size:20px;">岔</span><span style="font-size:20px;">了气,把我笑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趴在我耳边悄悄地说:“你这准备也做的忒早了。”我懵,听不懂。赶紧解释说,这是爸爸的腰带,头上那个眼儿,是部队行军时用做打背包的。</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这人板得很,没一点幽默细胞。自己说不出逗乐子的话,别人说了,又听不懂,这是人生大缺陷啊。</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季梅一扫我这几天的郁闷,她带来了好消息:“前边农机厂要往外扩建围墙,招小工,我们去吧?”我咚地坐起来,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农机厂就在我们大院南边,十分钟就到。季梅领着我来到一位大叔面前。他上下打量着我俩:“两个城里丫头片子,能做啥?”“啥也能干!”我俩异口同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叔分配我们去用小推斗车运砖。我连小车都扶不稳,甭说装满砖了。不敢放满斗子,摞了十来块砖,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地推到瓦匠师傅身边,大叔直摇头,我却累出了一身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回到家里,一照镜子,脸成了大红布!但我开心</span><span style="font-size:20px;">得</span><span style="font-size:20px;">很。</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一九六六年八月六日</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太阳发威,把宇宙都烙红了!大叔告诉我们,早上七点开工,十一点下工;下午三点开工,六点收工。这两天安排我站在架子下,往上扔砖头。边上一个农村大姐,看穿衣服像是刚结婚的新媳妇,人家干活有一套,那砖扔的一个准,扔一个瓦匠师傅接一个,轮到我了,使足力气往上扔,离瓦匠师傅还差一大截呢,掉地上摔两半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领班大叔走过来:“你还是拿泥打萝提灰吧。”泥打萝是啥?我四下张望。“就在你脚下。”大叔指着一个装水泥浆的小铁桶说。我羞红了脸。难道真像妈妈说的那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是真不服气啊。因为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干什么都要干好,好赚人家个夸奖呀。大叔说了:“你就不是干这活的料,也就来体验体验生活罢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工地上干了快一周了,不来这里,我永远不会知道这小水泥桶叫“泥打萝”呀。师傅们一边干活一边说笑话,也是我在别处没见过的场面,哈哈一笑,劳累跑掉,挺好。不过,他们当着我的面,调侃那个刚结婚的大姐,说出来的荤段子,我听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下午下工的时候,我从农机厂大院里穿过,听到有人叫我:“沈虹,你在这里干活呀。”我回头看,是周阿姨,班长金圣江的妈妈。我赶紧打招呼:阿姨,您在这个厂里上班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金圣江的爸爸和我爸爸是战友,只是他们一家住在武装部以外的干休所里,平时很少碰到。现在这个时期,武装部里各种各样会议、家属联动多起来,也就给大家提供了一个互相认识的机会。</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一九六六年八月八号</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急匆匆地走出大院,赶往工地。“姐,姐。”有人叫我,是金圣霞,班长金圣江的妹妹,也是我妹妹的同学。你怎么在这儿?我问。圣霞说:“我妈让我来的。”她把一顶草帽递给我:“我妈说你在工地上干活,天太热了。”这太突然,我,我不知说什么好。圣霞说:“姐,你戴上吧。这草帽真难买,我转了好几个供销社都没有,是在北新庄村里的小卖部买到的。”圣霞说话很慢,脸上却带着精明而灿烂的笑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圣霞跑了。我说不上是感动还是什么,心里乱糟糟的。按说,我该进厂里大院去跟周阿姨说声谢谢,鬼使神差的,我偏偏绕道走了工地围墙外边,怕见到人家似的。还有,昨天晚上,爸爸从橛山公社回来了,听说我去工地搬砖了,说天太热,我腿又不</span><span style="font-size:20px;">灵活</span><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活不适合我。不让我干了。那我也要和季梅、领工大叔说说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人家季梅有心眼,来干了三天,说是扛木料把腰闪了,要求干那个牵绳划线的活,那活不累。不像我,哪个活累选哪个,想</span><span style="font-size:20px;">显</span><span style="font-size:20px;">本事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和季梅一说,惹出她的话来:“大政委家的千金嘛,哪能干这个。</span><span style="font-size:20px;">得</span><span style="font-size:20px;">,家里歇着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听季梅这么说,我心里好不舒服。我可是丁点特权思想没有哦。相反,累点苦点,是对自己的磨练!这是真心话!</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一九六六年八月十六日</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周前,我来到印刷厂上班。厂子里真忙,各个车间机器轰鸣,“咔嚓咔嚓”的印刷声此起彼伏。我很好奇,也很兴奋,哪里都想去看看。读了十年书,翻阅了十年课本,它们是怎么样印制装订成册的,这会儿可得好好见识见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可是,我被分配到装订车间,干那道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工序——折叠书中插页。要求却挺高,插页一定要不差丝毫,否则露在书外,就是废品,要扣钱的。我可是不允许自己出错。这个一学就会,需要的就是认真细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来厂里这一周,我很快就和工人师傅熟络起来。装订车间分三个班组,码页的,插页的,最后装订成册的。我们插页组班长是一位大姐姐,叫张兰秀,人和蔼可亲,说话不紧不慢,模样也俊俏好看,她经常凑到我跟前:“你们是高中生,高才生啊。哪像我,小学都没毕业。”他们真诚实在,朴实无华的品德叫我欣赏。和这样的人一起干活,舒服且放松。我也只在刚开始时,折叠的插图稍欠规整,张班长手把手教我,给予折叠要领,我很快就跟趟了。连车间主任高勇都表扬我:“沈虹心灵手巧,干的又快又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被表扬,心里美滋滋的。</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一九六六年十一月十日</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双喜临门啊!今天晚上,季梅给我送钱来了!5.60元。说是我在农机厂建筑工地工作的七天工资,每天工费八角。说实话,去工地搬砖,主要是因为在家里憋得慌,是一种逃避。至于钱不钱的,才干了七天活,活干的也不好,人家不给钱,季梅不送过来,我都不会说什么。老同学季梅,铁铁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今天下午,我在印刷厂,也把干了87天活的工资结了,日工资七角,共开了59.90元。拿到钱的那一刻,心跳的“扑通扑通”的,从小第一次见这么大的一笔巨款!也是第一次享受自己的劳动所得!加上季梅送来的5.60元,共计65.50元。我全部交给了妈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季梅走后,爸爸妈妈一起来到我卧室,两人一脸的郑重其事模样。爸爸先开口:“昨天告诉你,不去印刷厂上班了,今天把原因告诉你。经过各级组织协调,青西县劳动局把三个商业分配指标给了武装部,你做好准备,很快就会上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的心揪起来,是要去站柜台吗?我一百个不愿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时,妈妈拿出来50元钱:“这是你自己挣的,拿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好参加工作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接过钱来,却没了刚才的兴奋劲。职业不可以自己选择吗?心里像是打翻了的五味瓶……</span></p> <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下集更精彩,开篇会有导读提示。感谢您的赏阅与关注。)</p> <p class="ql-block">撰文:晨虹玮语</p><p class="ql-block">图片:生活自拍照加网络(衷心感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