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本来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脑子里的记忆也渐渐变得模糊,可昨天我在翻看手机相册时,又看到了那几张拍自于漯河火车站的照片,再一次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我不得不拿起笔把它写下来。</p> <p class="ql-block"> 谷雨刚过,我随"河南银发旅行团"去湖南郴州旅游,乘坐的是一列丹东开往广州的普通卧铺列车。说是"银发团",其实不少旅伴也不过50多岁才刚刚退休(女)。好多年没有坐这种绿皮火车了,一种久违的年代感油然而生。 <span style="font-size:18px;">火车沿京广线缓缓行驶,沿途站点均有停留。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暮春已退,孟夏初至,草木繁盛,一派生机。尤其是过了许昌站之后,广阔的麦地,笔直的田埂,曲曲小路,点点的坟柳,如同一幅幅美丽的自然画卷,随着火车的行进不停地旋动并逐渐从视野中消失。这种亲切的画面使<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想起了"许昌的林场,孟庙的粮站以及漯河的翻砂车间",在那里都曾留下过我参加劳动的身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出生在郾城县新店公社的一个极其普通的村子,那里原来归许昌管辖,现在划归漯河,所以我对许昌和漯河都比较熟悉。但在漯河的经历更多。漯河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在过去比较出名的是"牛行街"和沙澧河。牛行街是当地的一个牲畜交易市场,因为紧挨沙澧码头,交通方便,所以生意十分兴隆,且名气很大。沙河是我们当地一条著名的河流,它发源于鲁山境内的伏牛山,流经宝丰、平顶山直到漯河,被称为母亲河。我姑姑家就住在沙河岸边的一个镇子里,记得小的时候姑姑常在河边洗衣服,我和伙伴们在一旁抓"麻虾"。沙河里没有淤泥,鲜活的小虾浑身透明,拽掉头尾放嘴里就能直接吃了,有一种淡淡的咸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火车在许昌—临颖—漯河之间运行着。按照行程,17点到达漯河车站。连续几次的刹车提醒我漯河车站快要到了。火车在慢慢地减速,开始进入北货场了。在我的记忆当中,这里总是停好多的货车,是个装卸货物的货场。有时还会停放几个火车头,经常在这里調换火车头。</p><p class="ql-block"> 我透过车窗看着一排排的房子,一条条的街道,还有深浅不一的胡同和密密麻麻的电线杆。排房依旧,街道宽敞了,但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由地下涵洞通往火车站的小门。一堆铁道维护人员在忙着检修铁路,他们满脸尘灰,满身油渍,与过去不同的是他们的服装由蓝色变成了橘红色。也许是不同的工种吧。</p> <p class="ql-block"> 火车稳稳地停在了它应有的位置,车厢里响起了播音员的广播声:"漯河车站到了,请下车的旅客整理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准备下车,停车7分钟"。</p><p class="ql-block"> 看着一个个下车的旅客在列车员的引导下走出车厢,他们背着包、拉着箱,通过天桥步履缓慢地向出站口走去。望着他们的背影,我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无尽的回忆。我想起了妈妈卖鸡蛋千辛万苦的年景,想起了我第一次坐火车又脏又累的感受,想起了在火车上逃票时惊慌失措的神情。</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漯河火车站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但留下的记忆却很复杂。我从15岁就开始坐火车了,不是因为家庭富裕,而是由于生活所迫。那时候家里穷,兄弟姊妹又多,看着我们一天天长大,仅靠几亩地的收入已经难以为继家里的开销了。妈妈就和我本家大娘商量着开始做点小生意,卖鸡蛋。她们把村子里各家各户的鸡蛋收集起来,背到漯河去卖。漯河有个铸造厂,当时经营状况很好,妈妈她们就用鸡蛋换工人手里的布票或粮票,再用它回去换鸡蛋,来回倒腾。她们每人背两篮子鸡蛋,每篮大约有20斤。妈妈身单力薄,我很心疼,所以一旦有空我就背起鸡蛋篮子送妈妈一程。后来,听别人说平顶山矿区的工人收入更高,鸡蛋价格比漯河好,妈妈她们就在漯河火车站附近的村子里找<span style="font-size:18px;">了一间旧房,大概有8平方样子,开始在漯河周围村子里收鸡蛋,然后从漯河坐火车到平顶山去卖。这样以来妈妈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我很想她。</span>有一次我去漯河看妈妈,见她浑身都是灰尘,也没多问,直到接下来我送妈妈去上火车,才知道她们坐的是露天的拉煤火车,除了脏以外,冬天的寒冷可想而知。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的过着。从此,我知道了漯河车站北边有一个小胡同,经过一个小门可以直接进入货场,那里有去平顶山拉煤的火车。那个小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有一年,我家里种的大葱长的特别好,春节前夕爸爸把我叫到跟前,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平顶山卖大葱,实际上是想让我搭把手。他把大葱装在麻袋里,一袋子湿葱并不轻,大概有60来斤。一共装了2麻袋,放在架子车上。好在当时我们临近的村子冯庄刚建了一个小火车站,从那里可以坐火车到平顶山不用再去漯河。我俩很早就拉着架子车来到火车站,在离站台很远的地方趁人不注意偷偷爬上火车。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感到手足无措,浑身瑟瑟发抖,心里害怕万一被人发现撵我们下去怎么办。火车在行走中,带起的风卷着车箱里的煤灰,弄得我根本不敢睁眼,我觉得灰尘钻进了我的鼻子里,耳朵里。嗖嗖寒风吹过来我冻得直打哆嗦,爸爸用车上的油麻粘布给我盖上稍微好些。说实话每去一次都是一种煎熬。我爸妈就这样坚持着。</p> <p class="ql-block"> 我和大伯家的堂弟是最好的玩伴,关系也特别近。他比我调皮,小时候没少干孩子们那个年龄阶段干的荒唐事。看到爸妈的辛苦,我俩就琢磨着也去平顶山学做点儿什么生意。经过与大人商量,决定趁过年前去倒卖鱼。我俩早上从漯河集市上买一些鲢鱼,装在化肥袋子里,坐火车到平顶山去卖。平顶山是矿区,工种不同上下班时间也不同。所以一天从早到晚都有集。我俩一次能挣到10来块钱。从那时候起,漯河货场的那个小门成了我们的必经通道,拉煤的车成了我俩的交通工具。时间长了,我们发现还有一种火车也是运货物的,全封闭着的叫"闷罐车",是往平顶山拉棉花、布匹的。我们就改坐闷罐车了,条件改善了不少,觉得就像在旅店里从大舖转入了单间。再后来我们又学会坐绿皮客车了。绿皮火车是要票的,每人大概1块钱,现在看来钱不多,但对于我们做这种小生意的孩子来说已经是不小的开支了,那时候住"干店"一夜才7毛钱。上火车的人挤的很,列车员根本管不住,我俩就与有票的人一起挤上火车。麻烦的是经常会查票,站着也不行。于是我们俩开始鼓捣怎样躲过查票。实际上车上没有买票的大有人在,遇到查票大家都递个眼色,相互照应,你推我搡,蒙混过关。有时会相互掩护,来回借票,或在厕所赖着不出,反正手段很多。现在看来这些行为似乎不够地道,但当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说句玩笑话,如果现在谁让我讲述当年逃票的花招我还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span style="font-size:18px;">回想往事那真是感慨万千。</span></p> <p class="ql-block"> 人的命运谁都无法预知,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我堂弟去参军了,这也多亏了小时候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经历,让我俩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p><p class="ql-block"> 漯河车站就像我人生中的一个节点。我清楚地记得,我怀揣录取通知书去大学报到那天是妈妈送的我,就从这里上的车。等到暑假放假是爸爸在这里接我回的家。爸爸妈妈坐了那么多年的火车居然不知道买张站台票也可以进站,每次接送我只能止步于火车站外。不过若要认真想一想,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呢。再后来我四弟和妹妹去上大学,是我送他们从这里启程,买的就是1块钱的站台票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随行的几位烟友,在站台上过足了烟瘾来到车厢,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想啥呢?一下子把我从梦呓般回忆的深渊里拉了回来。火车启动了,奔向这次旅游目的地的下一段行程。</p> <p class="ql-block">—— 写于2025年5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