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color="#167efb">远眺拉卜楞寺。</font>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167efb">战旗、经幡和酒</font></b></h1> <h1> <b>曾经两次走进拉卜楞,这也是一个以寺得名的地域,并以一个寺为自己的灵魂,但她不再是一个寺所能涵盖的文化疆土。“拉卜楞”原系藏语“拉章”(意为“佛宫”)的变音,是拉卜楞寺创建者嘉木样活佛驻锡地。于是,拉卜楞民众将自己浓烈的宗教情感注入这片土地,“拉卜楞”不再单指寺名,而是成了拉卜楞寺所辖教区之地域的总称。自称“拉卜楞人”,是这里民众的自豪。<br> 第一次到拉卜楞,是与甘肃的老友R兄一起来的。那天早晨一早从夏河县城出发,不多久就到了拉卜楞寺对面的一座小山上。我们站在山坡上,居高眺望宏大的拉卜楞寺建筑群,阳光朦胧,脚下的青草还结着霜。</b></h1> <font color="#167efb">拉卜楞寺的清晨。</font> <font color="#167efb">拉卜楞寺大经堂。</font> <h1> <b>拉卜楞地区处在青藏高原的东缘,大夏河蜿蜒而过,将以夏河县为中心的区域涵育成一片祥瑞之地。和所有高原的壮丽气象一样,这里的天蓝得近乎透明,云层低垂,仿佛伸手可触。广袤草原上的花儿似乎永远开不败,远处雪山绵延,勾勒出高原的粗犷与温柔。千百年来,拉卜楞人在这块土地上繁衍生息,创造属于自己的历史和文化。这里被称为“第二西藏”,是继拉萨之后的又一个藏族文化中心,是历史上联结安多、辐射蒙藏、沟通中原的文化枢纽。</b></h1> <font color="#167efb">早安,拉卜楞小镇。</font> <h1> <b>走进向往已久的拉卜楞寺,让人真切感受到一种浓浓的宗教和文化气息。这是高原上的精神高原,以一寺之文化魅力塑造着这一片地域的独特气质。它并非孤立的宗教符号,而是一个鲜活的文化生态系统。看着身旁3.5公里的转经长廊,1700多个经筒在信徒的指尖下旋转,诵经声与风铃声交织,僧袍与藏袍起伏如流动的信仰之河。僧舍的黄泥墙朴素如大地本色,活佛宫邸的琉璃金顶却璀璨耀眼,藏传佛教的等级与平等似乎并不违和,在此混凝成建筑的语言。寺院设六大经院——闻思、续部上下、医药、时轮、喜金刚——不仅是佛学殿堂,更是藏族天文、医学、艺术的传承中心。</b></h1> <font color="#167efb">3.5公里的转经长廊。</font> <font color="#167efb">六大经院交错生辉。</font> <h1> <b>而寺外的世俗生活同样生动:节庆上的跳绳与牧歌、草原上不期而遇的赛马会、藏民家中飘散的酥油茶香,构成了拉卜楞“人间佛教”的底色。当然,还有无处不在的经幡——山口、村头、家家屋顶、一棵大树、一条小溪……曾经在这里修行过的藏族著名学者更敦群培这样研读:经幡最早产生于吐蕃时期,前身是长矛上系着战旗,立在门前表示威武强悍。吐蕃从雅垄崛起,经历了无数次残酷战争后统一了青藏高原。为鼓舞军队和民众斗志,以武器和战旗宣示战斗精神和武士荣耀,是可以想见的。但随着统一后和平时代的到来和藏传佛教的慈悲信念深入人心,战旗演化成了吉祥的祈福经幡。</b></h1> <font color="#167efb">经幡下载歌载舞。</font> <h1> <b>两次拜谒拉卜楞寺,都让我久久流连的是贡唐宝塔。1805年,三世贡唐仓大师以“现见解脱大金塔”为名,供奉尼泊尔迎请的无量光佛像。清嘉庆帝御赐的“佛光普照”匾额高悬塔内。然而,上世纪60年代的浩劫,宝塔毁于一旦。现存于拉卜楞寺西南角的贡唐宝塔,是1993年重建的。我本对新建的“文物”不感兴趣,但由于其塔基是劫难与重生的见证,仍让我屏息倾听。<br> 贡唐宝塔高五层,由塔刹、塔瓶、塔座三大部分组成。塔刹是光彩夺目的日月星辰,塔瓶是精铜浮雕鎏金八大菩萨,塔座为琉璃瓦装饰的三层四角建筑。贡唐宝塔与拉卜楞寺大经堂遥相呼应,蔚为壮观。</b><br></h1> <font color="#167efb">贡唐宝塔远景。</font> <font color="#167efb">朝阳下贡唐宝塔熠熠生辉。</font> <h1> <b>走出拉卜楞寺,小镇的人间烟火气息扑面而来。老人们转动经筒,边口中念念有词,边与卖肉小贩讨价还价。经筒和切肉刀在阳光下闪着神秘的光。年轻的姑娘们擦肩而过,系着彩色丝线的辫梢,在轻盈走动中摇动。不时有孩子跑过,笑声叫喊声给小镇平添满满生机。街角有酒店飘出酒香。<br> 漫步在小街石道上,心想藏地的酒风,也是禁忌与神性的双重叙事,有如战旗与经幡的二元归一。在高原,酒是一种独特且内涵丰富的文化符号。依藏传佛教戒律,僧人禁止饮酒,然而酒在藏民生活中却不可或缺。藏民热爱饮酒,青稞酒尤受青睐。酒贯穿于他们生活的各个场合,在节日庆典上,藏民们举起银碗,青稞酒在喉间燃烧,欢快的歌声响起,锅庄舞随之跳起。婚礼上,新郎新娘向宾客敬酒,一杯杯青稞酒传递着祝福与吉祥。葬礼上,酒也有着特殊意义,它是对逝者的缅怀,是对生死轮回的服从与释然。酒是高原寒夜的慰藉,是心灵狂喜的媒介,也是人与神对话的桥梁。青稞酒的醇香总是携着自由的空灵和对生命的热爱,弥散在信仰的缝隙里。当朝圣者醉倒在转经路上,他们的梦呓中或许藏着另一种“即身成佛”的意味。</b> <br></h1> <font color="#167efb">节日庆典的狂欢。</font> <h1> <b>我还知道,在有些教派密宗的仪轨中,酒亦有其神圣性。在灌顶仪式上,上师以酒象征智慧甘露;某些密宗佛殿内,酒可以作为供品敬献本尊,酒香与藏香的烟雾交织,模糊了禁忌与虔诚的边界。或许,它能帮助修行者打破常规庸见,激发内心潜能,达到超越自我的境界。 <br> 回望拉卜楞寺,汉式歇山顶与藏式塔刹塔瓶融洽合体,闻思学院的前身曾是蒙族捐赠的毛毡帐房。正如战旗化作经幡,飘着酒香的拉卜楞大地,在似醉非醉的千年恍惚中,二元冲突成为层叠的年轮,而非断裂对峙的鸿沟。</b></h1> <font color="#167efb">虔诚。</font> <font color="#167efb">山坡上的闭关小屋。</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