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字:缕缕清风</p><p class="ql-block">美篇号:222322458</p><p class="ql-block">图片:缕缕清风</p> <p class="ql-block">夕阳把临春河的水面染成蜜糖色时,潮水正顺着河道退去。河湾里的泥滩露出来,带着咸腥味漫向岸边——这场景让人想起《崖州志》里“临春河潮信有时,土人随潮取物”的记载。几百年前,黎家先民在河畔结茅为居时,想必也是这般拎着竹篓,在退潮的河滩上寻摸生活的滋味。</p> <p class="ql-block">泥滩上的小螃蟹跑得飞快,黑褐色的壳子沾着泥。忽然想起苏轼被贬海南时写“日啖荔枝三百颗”,其实他笔下的琼州风物里,亦有“蠔山如丘陵”的景象。此刻礁石上敲海蛎的老人,锤子起落间“叮叮当当”的声响,倒像是在应和古人的文字——那些被海浪打磨千年的礁石,早被岁月刻成了天然的“蠔山”,每敲开一片灰黑的蛎壳,乳白色的肉瓣都闪着与宋代典籍里相同的光泽。</p> <p class="ql-block">捡海螺的妇人蹲在浅滩边,拨开湿漉漉的水草。她指尖划过的泥洼,或许曾留下过明代戍卒的脚印。崖州古城的旧迹距此不远,当年守城的士兵是否也曾在退潮时来此拾贝?史书里“崖州产螺蛤,可佐餐”的简笔记载,此刻正化作桶里滚动的螺壳,每一道螺旋纹路都藏着光阴的痕迹。有小孩趴在礁石上看大人敲海蛎,额角沾了泥,像极了黎锦纹样里天真的孩童图案——这些传承千年的生活图景,正以最鲜活的方式在河滩上铺开。</p> <p class="ql-block">河水退得慢,夕阳把高楼的影子拉得很长。拎着半桶收获往家走时,栈道旁的老榕树枝桠里,还挂着几十年前渔民系的红绳。从河滩到嘴里的十多分钟路程,仿佛走过了一段微缩的历史:宋代的潮水、明代的礁石、黎族的竹篓,此刻都混在桶里螃蟹爬动的水声里。当葱姜爆香的味道飘出阳台,临春河的潮水又悄悄上涨,正如《崖州诗钞》里写的“潮去潮来终复始”,而河滩上的人们,仍在续写着与古人相似的生活篇章。</p> <p class="ql-block">暮色里,我在河畔栈道上散步,手机镜头对准了拎桶赶海的身影。这画面若能发给千年前被贬至此的文人,他们或许会惊叹:当年笔下“天涯海角”的蛮荒之地,如今的寻常百姓正把《岭外代答》里记载的“海错”,从河滩直接端上餐桌。不用出城,不用下海,临春河的潮水,仍在年复一年地见证着这片土地的故事——从黎家先民的竹篓,到现代人的塑料桶,变的是器物,不变的是人与水土相依的烟火传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