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拾遗

柘面闲人

乙巳初夏，小满过，江南暑未至，连日豪雨，早晚凉，午后闷热不已。

农历四月廿七日，逢周六，往闽东西阳山村访友，乘坐公交返仕阳。

途中遇二老叟，退休多年，儿女家成立室，无他事，相约四下游山玩水。

车行隘头，二叟忽谈天古，叙讲乡野轶事。余闻，以为奇，辑录之。

明正统年间，闽东福宁有一书生，家境贫寒，虽饱读诗书，屡试不第。

后有乡贤举荐，入县中府衙，誊抄公文，贴补家用。

一年，书生随府衙捕快，南下广州公差，乘船过闽江口。

江面烟雾飘渺，碧波荡漾，鹭鸥翔飞，锦鳞凫游，见此胜景，不禁停舟赏玩。

正尽兴，忽有一大鱼，浮出水面，身长两丈有余。捕快眼疾，乃取箭搭弓。

瞬即，弓开箭飞，正中其后背，众人合力，拖上船来，欲杀而烹食。

但见大鱼，奄奄一息，忽口张合不止，眼露哀求之色，似在乞命。

书生素来心善，见状不忍，再三恳求放生，取草药为其敷治箭伤。

大鱼脱困后，绕船一周，昂首朝书生连鸣数声，方潜入水中。

翌年，书生奉府衙官命，南下递送公文，又路过闽江。

是日，竟遇飓风，狂风夹暴雨，大浪滔天，瞬间客船倾覆，十数客商皆落水。

书生水性不识，浪中挣扎，渐感力竭。忽见水面翻涌，一大鱼破浪而来。

书生见状，暗自叫苦：“今是大难临头，葬身鱼腹，命休矣！”

不料，大鱼并未加害，反而口叼书生衣领，拖其至岸边。

待登岸上，书生仍惊魂未定，此时已疲惫不堪，瘫倒在地。

但见大鱼又转身入水，往返数次，将客商包袱叼上岸。

书坐定睛细看，其背有疤，似箭所伤，方知乃昔所救大鱼，今来报恩。

书生感激涕零，长揖致谢，鱼亦点头示意，随后潜入江中。

书生检视包袱，内有重金，本欲待众人获救后归还。

三日后，官府传讯，同船之人无一生还。书生无奈，只得携财物返乡。

此后，书生以重金置田产、营商贾，家道渐丰。其扶危济困，兴学堂，筑路桥，大行善事。

其却清贫持家，粗衣淡饭，课子耕读，而成远近敬重乡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