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多印象:柏色深深处的时光诗篇

李贵平

<p class="ql-block">松多印象:柏色深深处的时光诗篇</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去互助松多寻杜鹃的那日,山野间的红粉云霞尚未完全漫开,反倒是道旁、坡上、岩缝里的柏树,用一身凝翠撞进了眼底。它们不像杜鹃那样把热烈捧在枝头,却以一种近乎沉默的力量,在高原的风里站成了岁月的注脚。</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这里的柏树大抵是懂山的。它们根系盘错着扎进贫瘠的土壤,枝桠向着天空舒展时带着几分倔强的弧度,叶片不是柔媚的浅绿,而是浸了墨似的深翠,阳光落上去,能看见无数细小的光斑在枝叶间跳跃,像藏了满树碎金。高原的风是粗粝的,裹挟着沙粒和寒意,可柏树的叶子从不见萎靡,反倒被打磨得愈发坚韧,每一片都透着股“任尔东西南北风”的硬气。</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最动人的是它们的姿态。有的独自立在山坳里,像守着一方秘密的老者,枝干上爬满了苔藓,树瘤凹凸处不知藏了多少个春秋的故事;有的三五株聚成一簇,枝梢交错着彼此呼应,风吹过,枝叶摩擦的沙沙声,像是它们在低声交谈;还有的从岩石缝里钻出来,根须如铁爪般抠紧崖壁,明明长在最艰险的地方,却偏要把绿意铺展得淋漓尽致——这哪里是树,分明是高原写给大地的情书,用沉默的绿,对抗着岁月的荒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杜鹃开得绚烂时,人们会为那片炽烈的红停下脚步,可柏树却始终在那里,用不变的颜色描摹着山的轮廓。春雪未消时,它们是冻土里最早的生机;盛夏烈日下,它们撑开浓荫给过路的牛羊遮凉;就算到了深秋,当万木开始枯黄,它们依然守着满枝苍翠,让苍凉的山野有了永不褪色的底色。它们从不争花期,却把自己活成了时间里的常青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离开松多时,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柏树林。它们站在山岗上,身影被夕阳拉长,像一幅用浓墨勾勒的画。忽然觉得,比起短暂盛放的绚烂,这种经年累月的坚守更让人动心——就像高原上的风,像山涧里的泉,它们以最朴素的方式,把对土地的热爱,写成了一首没有尽头的诗。而那抹郁葱的绿,早已在我心里,站成了永恒的风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