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画廊话绵山

东篱听雨

前些日子，趁着周末的闲暇，我再次踏上了绵山之旅。时光荏苒，自1988年参加工作首次登临绵山，至今已悄然过去了36年。而最近一次造访绵山也已是十年前的事了。算起来，我前后游览绵山不下十次，但不知为何，唯独这次的感受格外不同，印象尤为深刻。

从游客接待中心换乘景区大巴，沿着山路蜿蜒而上，虽然九曲十八弯，但一路畅通无阻。透过车窗，只见两侧苍松翠柏挺立，怪石嶙峋耸立，前方迂回的道路犹如一条长龙盘踞山腰，腾云驾雾，颇有一番气势。大巴仿佛在空中飞驰，让人内心不免生出几分胆怯。俯瞰山下，土地平坦，树木葱郁，阡陌纵横，若非屋顶上袅袅升起的炊烟，真让人以为那些村庄不过是上帝随手撒落的几块大小不一的积木。

由于游客选择的线路不同，大巴刚到达景区第一站——龙头寺，不少人下车开始了自己的旅程。而我们一家的目的地是最后一站水涛沟，因此必须继续乘坐大巴行驶于山腰间的峭壁长廊之中，还不时穿过三四个岩石隧道。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平顺县太行山穽底村挂壁公路，闭上眼睛还能感受到那千仞壑壁、刀削斧劈般的险、奇、绝。难怪绵山自古便有“无峰不奇，无石不峭，无寺不古，无崖不悬，无洞不幽”的美誉，而这正是绵山特有的魅力所在。

继续前行，不远处便可见一高数十米、宽三四米的凹崖，上方有数十个碧绿色的石乳倒挂在石壁之上，清澈的山泉从乳头处滴滴答答跌入下方池中，被当地人称作“石乳泉”或者“哺乳泉”。据说此泉水可疗不少痼疾。我也曾仰面朝天，让泉水顺势滴入口中，试图感受山泉的清冽甘甜。过了石乳泉，山势愈加险要，沿途群峰环绕，烟云缥缈，两山对峙，让人不禁疑惑脚下的路究竟延伸何方。其实，绵山真正的十里山水画卷这才缓缓铺开。

快到第三个隧道口前，我看见了熟悉的兔桥和鹿桥。曾几何时，我和几位同事行至此处，手扶着摇摇欲坠的栏杆，亦步亦趋，侧身而过，当时的惊恐万分的窘态至今记忆犹新。据当地人口口相传，空王佛田志超初来绵山时，前有断崖挡路，后有猛虎追赶，突然一只鹿和一只兔以蹄相搭，帮助他通过，因此这座桥被后人称为“兔桥”。前方一公里处的另一座桥则被称为“鹿桥”。曾有弟子亲眼目睹雪夜中，空王佛——田志超端坐兔桥身影却同时出现在鹿桥畔；盛夏夜雨，两只白兔与白鹿竟在双桥相遇，化作莲花没入空王佛掌心。

距离目的地停车场越来越近，隔着车窗往前看，奇峰叠起，山势巍峨，山麓林木茂密。水涛沟为绵山之灵，一条十余里清澈见底的溪水，可追溯至后山茫茫的大峡谷之中。进入山坳的大门，一座斑驳的山门亭映入眼帘。飞檐下悬着铜铃，山风掠过，叮当作响。石桌石凳上落着几片槐叶，亭子后忽闻水声轰鸣，抬眼望去，“叠翠瀑”从二十余米高的崖壁垂落，如千条银链撞碎在青黑岩石上，腾起的水雾沾湿了亭柱间的蛛网。沿石阶上行，油松与一些不知名的树交错生长，野蔷薇攀着栏杆开得泼辣，石缝里的蕨草把台阶染成翠带。不时有山雀啾啾地掠过枝头，杜鹃的啼声拖着幽长的尾音，偶尔还夹杂两声布谷鸟的叫声。

水涛沟地势相对平缓，步道顺着水流而上，一路上几十处大大小小的瀑布，沿途更有沟壑溪流相继汇入。沟内古柏攀岩，苍松繁茂，遮天蔽日，让人倍感夏日的清凉舒适，甚至略显清冷，真是消夏除暑的好去处。

最美的景致莫过于水涛沟尽头的水帘洞。眼看着一群年轻人冒着四溅的水花鱼贯而入，我按捺不住试一试的冲动，罔顾妻子的阻挠，只身冒着台阶湿滑的危险，猫腰穿过珠帘般的水幕。洞内潺潺细流在石笋上敲出清越的“叮咚”声，岩壁渗着凉津津的水珠，一丛丛地衣泛着孔雀蓝幽光。石台上供奉着几尊小石佛像。几个年轻人全然不顾及我的存在，挠首弄姿，不厌其烦地摆出各种造型，只为拍下一张绵山之行最满意的照片。

原先打算从水涛沟出来，还要乘坐缆车一览栖仙谷，登顶介公岭，可惜两个外甥饭后已经酣然入睡。妻子一眼就老穿了我的那点小心思，她一语双关地安抚我，将来你有的是机会住绵山，游绵山，甚至会长期驻足在这个风光无限的十里画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