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

星垂野阔

　　雨珠顺着便利店的玻璃门蜿蜒而下，将霓虹灯晕染成模糊的色块。我攥着已经凉透的关东煮纸杯，看热气在潮湿的空气里消散成虚无，就像那天你转身时，衣角扬起的风。

冰箱里还剩半盒草莓，鲜红的果肉上结着细密的白霜。记得你总说草莓要对半分着吃，勺子挖开果心时，甜香会沾满整个厨房。如今它们在冷光里慢慢干瘪，像被遗忘的诺言，在寂静中腐烂。

收拾衣柜时掉出你留下的衬衫，深蓝色布料上还沾着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曾无数次蜷缩在这件衣服里，听你说永远不会松开我的手。可永远有多远呢？不过是春樱凋零到夏蝉初鸣的距离，是咖啡从滚烫到冰凉的须臾。

深夜翻到手机相册，最后一张合照停在去年深秋。你笑着把枫叶别在我发间，说这颜色衬得我眼睛比湖水还亮。此刻再看，照片边缘已经泛黄，像被岁月啃噬的伤口。原来我们早就走散在某个没有告别的黄昏，而我还站在原地，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穿过梧桐枝叶，在地面投下破碎的光斑。我把衬衫叠进收纳箱最底层，如同封存一段褪色的梦。远处传来火车驶过的轰鸣，载着往事驶向不可知的远方。或许总有一天，这些记忆也会像落在肩头的雪，在时光的体温里，悄然融化成无痕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