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端午时节忆慈亲

昆仑巅@

端午时节忆慈亲||昆仑巅

五月五悄然临近了，大街小巷上的艾叶香草气味渐浓了。小贩们将香包香囊香草摆在阳光下吆喝，显得格外耀眼夺目。我每当走过摊点时，看着五颜六色的端午货品，闻着沁入鼻腔的端午气味，就会自觉随拍留念，瞬间会勾出许多往事来，忽然间想起故去的母亲，不由自主鼻子发酸，泪水顿时打湿了双眼。

小时候，人们生活困顿，人穷了能过的节就少了。新年后过的第一个大节，好像就是五月五。儿时的记忆中，我最爱过的节要数五月五。在懵懂年月里，我知识储备量不多，竟不知五月五叫端午节，更不晓端午是纪念爱国诗人屈原的节日，从没听过见过粳糕、粽子和香囊，更无法想象啥玩意是赛龙舟。就知道在五月五这天，人们一切以吃为主，比如有白面花馍馍酒醅油饼吃，还会有花线绳绑，也有少量荷包佩戴，家门上会上柳枝条，节日喜庆和仪式感满满。

我是六拾年代后期出生的人，在我孩提时代，短暂见证参与了建国初期的农业合作社，经历了物质贫穷匮乏的饥馑岁月，想方设法吃饱肚子就是王道，因此对食物有着刻骨铭心的渴望和追求。农村过去的生产队，农业是合作社形式，实行按公分分粮食的规矩。即“按劳分配，多劳多得”的分粮制度。但每个家庭情况不同，收成后分到的粮食就不一样，多寡不一，一家欢喜一家愁。有些家庭劳力多，分到的粮食会相对多些。那时母亲当代课老师，父亲给公家干事，爷爷奶奶老弱多病，我们姊妹四个都在上学。家里挣到的公分少，自然分到的粮食就少，不饿着肚子就满福了。

当五月五临近时，母亲就张罗着提前起好酵面，催促父亲多打些小麦面粉，为节日烙花馍馍做准备，吃花馍馍是过去老家过五月五的标配，有些人杂粮面都不够吃，就别奢望用麦面烙花馍馍了。五月五这天，母亲会在我们的睡酣中早早起来，在灶台上忙的不亦乐乎，给家里人烙花馍馍炸油饼。当过社请代课老师的母亲，这天会把她识文断字兼心灵手巧的优势发挥到极致，拿出给小学生教授语文数学画图的本事，用顶针、剪刀、擀面杖和梳子篦子等工具，通过捏剪压等手法塑形，像魔术大师一样，变着各种戏法，用情用爱用心给全家烙花馍馍炸油饼。母亲烙出的花馍馍，大抵是含有鱼龙、青蛙、壁虎等五毒、十二生肖等动物、牡丹、莲花等植吉祥喜庆寓意的植物图案。

记得儿时，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平常和过节都能够一样，她会把刚烙出锅烙凉好的花馍馍和油饼，像过年分三瓜两枣一样，公允的分配给我们姊妹四个，她生怕分吃不公兄弟姊妹失和，从而搅黄了全家人过节气氛。在母烙花馍馍炸的时候，奶奶会用头发跟货郎处换来的颜料，兑水把白棉线染成红黄绿三色，再用拧车子把三色线合成花线绳。给我们姊妹四个的脖子、手腕和脚腕上拴绑好，并在脚踝处搽抹少许雄黄，说是在五毒月能防住蚊虫的叮咬。奶奶催促着我们，趁太阳未升起，庄家地里的露水还未散去，让我们去打露水。奶奶说：节日里打了露水的人，头发就会长得又好又黑。我们姊妹四个打毕露水，会顺路折下柳条插在门楣上。

老家风俗，五月五这天，全家人是一定要吃上一碗甜醅子，就像南方人喜食粳糕一样，好像是约定俗成的过节习惯。母亲会掐着时间节点，提前把莜麦小麦仁清洗干净，然后在锅里煮到八九分熟，再捞在案板上凉至微温，最后按一定比给食材拌上酒曲，放到裹有棉被的陶瓷大盆中，神圣般的静置在上房炕角上，等待2到3天，让食材慢慢发酵糖化。一般做成功的甜醅子，口感会酸甜清爽，略微带有淡淡的酒香，当做夏季消暑的佳品，人们称其为陇东版的酒酿，油饼子就着酒醅子吃，节日里的味蕾享受极了。

当下，盛世中国，国富民强。山河壮丽，人民豪迈。人们的生活水平和物质供应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就连过节方式和风俗习惯都发生了质的飞跃。如今的五月五端午节，应景应节应时的商品，着实是品类繁盛且琳琅满目。早市地摊、商超门店，多多网购等即食即热即烹即配食品，让人目不暇接和眼花缭乱。人们要是不想自己亲自动手，吃现成饭还能上饭店下馆子，也能足不出户点个外卖，快递小哥会把你喜欢吃的食品，按时按点送到你身边。但是在享受舒适快捷方便的同时，总觉得传统节日淡了，过节氛围和仪式弱了。

端午节，剪不断的是乡音乡愁，回不去的是童年时光，流不完的是思亲泪水。而今即将奔六的我，回望过去的每个端五节，节日氛围和仪式感超强。究其原因，是因为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家全人全事顺意，虽然物质匮乏，但有亲人的浓情加持呵护，融入了血脉亲情节日，有了家的温暖和妈妈的味道。

今年五月五，已是母亲缺席的第二个端午节。人常说，过节过的是气氛围和仪式感，更过的是亲人团圆和亲情温暖。粽情五月五，思念落心头。情浓五月五，端午思亲稠！感恩慈母恩，追忆泪涌泉。我们追思亲人，定要珍惜当下。这便是节日里，子女们对故去母亲最好的纪念。

母亲，再过几天，端午节就到了，纸短情長，不思量，自难忘，孩儿想您了。愿天堂里的母亲，神灵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