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经纬里的湖州锦色

红火

有些遇见,是注定的。 比如爱上文字,比如爱上湖州这座被苕溪水浸润的城市。 <div>多年前,青春年少的我们拿着微薄的薪资,在寒风瑟瑟里路过人民路上,驻足凝视沙禧弥女装专卖店里那件新换的浅杏色风衣,心想什么时候可以买得起这件心仪的衣裳…… </div><div>时光的针脚在湖州城的经纬间穿梭,当2025年的春色漫过人民路,灯火阑珊里的沙禧弥女装依然在橱窗里熠熠生辉,玻璃影映中我的GUCCI金丝眼镜与身后梧桐新叶叠成了重影,恍惚看见二十年前那个数着橱窗标价签的自己。</div> 那年踩着脚踏车,听着湖州百货商店楼顶上的钟声,去人民路肯德基餐厅点一份香辣鸡翅加一杯可乐,就是过节;到同岑路步行街买一件左丹奴或班尼路休闲风衣,就服装中的王牌;看浙北影城对面的雪歌女装和沙禧弥女装一样,都是我们眼里的高不可攀,到步行街转角处买一杯“大家爽奶茶”,用力晃动冰奶茶和黑珍珠,那是青春记忆里别样的时尚惬意。 <div> 2001年的春天与现在的春天没什么两样,2001年的我们初出茅庐,没有才艺,不懂交际,心里的湿嗒嗒的忧伤几乎都能挤出水来。卑微而倔强的我,就让自己躲进小说和散文里。</div><div> 挑灯夜读,翻开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那些在黄土坡上挥汗如雨的身影,把“用汗水浇灌尊严”这句话刻进了我心里;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让我跟着梁家三代人走完六十年风雨,新月和楚雁潮被命运撕碎的爱情,像碎在雪地里的玉;最让我念念不忘的还是沈从文的《边城》,茶峒码头的渡船总在暮色里摇晃,老船夫和翠翠守着青山绿水过日子,连狗都通人性。小说里那句“风日清和的天气,无人过渡,镇日长闲”我抄在了笔记本上。还有张晓风温在炉火上的家常话,简媜晾在竹竿上的往事,席慕容种在信笺里的鸢尾花,这些散文家的文字不知捂暖了我多少个床前明月光的薄凉日子。</div><div>那时的我亦有一个卑微的心愿,希望有一天也可以用自己文字去打动别人。 遇见《湖州通讯》是在承天寺巷湖州军分区卫生所里,时间是2005年,那本杂志就那样默默地躺在桌边,我随手一拿,看到是“湖州市委党机关刊物”一行字,边上的尤医生说,如果是写公文的人,这便是一本可以参考借鉴的杂志,让我拿去研读一下。 数年后,兜兜转转我开始文秘工作,开启了写通讯稿、简报、总结的工作模式。和我同一间办公室的闵处,是一个从武汉空军转业的团级干部,他几乎是手把手地教我如何写公文,而聚集了上级最新决策和部署、各单位经验做法和理论学习的《湖州通讯》,成了我公文写作必备的“参考资料”。 很感恩那些做文秘的日子。闵处和冯秘书长一直在支持和鼓励我,冯秘书长也会偶尔会笑我:“你这篇写得啰嗦了。不过你肯定舍不得把自己写的文字亲自删去。”他们给过我最有力量感的一句话是——“小李,你值得拥有更好的日子。” 工作之余,我学着写散文,试着通过电子邮箱给《湖州晚报》副刊投稿,那篇《又吹剪剪杨柳风》第一次在报纸上开出了一朵花,马红云老师还通过电子邮件对我的文章进行了点评,夸我的细节描写细腻生动,令人如临其境。 捏着《湖州晚报》的汇款单 ,我像风一样地走过人民路来到红旗路,向邮局兑换我人生第一行铅字的重量。</div> 每当回忆起青春,我就会想起人民路。人民路于我,有着别样的情怀。小学一年级时第一次来湖州,是在人民路上和父亲走散,满脸泪花的我被沿街卖雪糕的老奶奶一把搂进怀里,那是这个城市给我最初的温暖;和那个刚大学毕业在颐高创业的张姓男孩在人民路与苕溪路交口吃西餐,看沿街那些有着五六十年树龄的梧桐树与落日余晖交织在一起,那是年少的浪漫,而那件买不起的沙禧弥女装成了我不停奔跑的动力。感谢从前的我能低着头把自己埋进尘埃里,默默努力;感谢一路遇见的那些人,有人赠我以光,有人赠我以影,都在命定的经纬里织就了此刻的我。 2025的春天,暮色渐浓,我走向人民路星巴克臻选店,想起当年那上卖雪糕的老奶奶,她早已化作某颗星辰,但她当年搂过我的臂弯,正托着整片晚霞轻轻落在我的肩头。忽然懂得所谓命运经纬,不过是无数双手传递的温暖织就的锦——父亲松开的掌心漏出老奶奶的银发,尤医生递杂志的指尖连着闵处批注公文的红笔痕,马红云老师的电子邮箱里盛着冯秘书长的那句鼓励,而所有零散的丝线,最终都绣成了此刻衣襟上完整的月光。 我数过人民路第108块地砖的裂缝,知道里面藏着那个扎着马尾辫姑娘兑换稿费时跌落的雀跃。这些被岁月磨亮的碎片,此刻都化作丝绸质地的风,穿过沙禧弥女装永远年轻的橱窗,将整座城的故事绣进我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