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香里的母亲

月满西楼（谢绝私聊）

作者：江苏宿迁王书娟

五月的风掠过窗棂，裹挟着丝丝缕缕的粽香。昨晚好友没打招呼，就提着热气腾腾的粽子出现在我家门前，接过还带着余温的粽子，那股糯香瞬间漫进鼻腔，我的心里暖暖的。

剥开粽叶，软糯的糯米泛着莹润的光泽，轻轻咬上一口，润滑的口感在舌尖散开，清香四溢。这熟悉的味道，不仅飘满了整个房间，更直直撞进我的心底，让那些关于母亲的回忆，如潮水般翻涌而出。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三千多个日夜了。这份离别之痛，就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藏在心底最深处。平日里，我小心翼翼地避开，生怕触碰后鲜血淋漓；可思念一旦泛起，又忍不住一次次去触碰，每一次，都似有把锋利的刀，剜得生疼。

往年的端午节，总是母亲最忙碌的时候。她会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为了挑选最合适的芦叶，不辞辛劳地骑着自行车，去十几里外的河边。我心疼地劝她：“妈，买点现成的粽叶多省事，何必跑那么远！”她却笑着摇头，眼角的皱纹里盛满温柔：“你不懂，芦叶得挑大小均匀、颜色鲜亮的，包出来的粽子才香。我不累，别担心。”“我怎能不担心呢？都七十多岁的年龄了，还非要骑着自行车，到处车来车往的，河滩又热还又滑……”我不断啰嗦着，结果母亲还是去了，和小区里一小群老姨们乐呵呵地去了。

从河边回来，她又马不停蹄地往市场跑，买回红豆、花生、蜜枣、黑米、糯米等各种食材。将它们浸泡妥当后，便开始坐在院子里包粽子。只见她布满老茧的手上下翻飞，芦苇叶在她手中灵巧地折成漏斗状，填入饱满的糯米和馅料，再用棉线一圈又一圈地缠绕、系紧。我想帮忙，却总是笨手笨脚，好不容易包出来一个，放在粽子堆里，显得格外丑，最后只能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被幸福和温暖填满。

煮粽子的过程最是煎熬，我守在锅边，眼巴巴地盼着。随着炉火的跳动，香气渐渐弥漫开来，越来越浓。终于，一锅锅粽子煮好了，掀开锅盖的瞬间，白雾升腾，那清香裹挟着家的味道，温润软糯、悠长绵延，我知道，这就是妈妈的味道，是我一生都走不出的想念。

母亲总是把包好的粽子分成一大包一大包的，让我打电话给大姐、二姐来拿粽子，恨不得把所有的爱都塞进儿女的生活里。母亲看着我们吃得香甜，她脸上就笑开了花，我们的幸福就是她最大的满足。她这一生，把所有的苦都留给了自己，却把最甜的爱都给了儿女，就像这飘香的粽子，在沸水中忍受蒸煮的痛苦，却把最洁白纯美的内里无私奉献。

如今，又到粽子飘香时，厨房的灶台前却没了母亲佝偻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她蹒跚忙碌的脚步。

母亲节那天，我买了一束白菊，静静地放在母亲的坟前。母亲生前爱花，小时候，我家菜地的篱笆上爬满了各色的花，紫的、白的、粉的，争奇斗艳；搬到学校大院后，小花园里年年春意盎然，月季准时绽放，送来阵阵芬芳，樱桃挂满枝头，红得诱人；住进小区，她依然把门前打理得别有风景，大片大片的花朵一丛丛、一簇簇，热烈地绽放着生命的光彩。现在，虽然母亲已不在人世，但我知道，她的爱就像那些永不凋零的花朵，永远绽放在我的心间。

粽香依旧，思念无尽。母亲啊，愿您在天堂也能见四季花开。我会带着您的爱，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