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学在武陵山脚下~在炭河里寻青铜文明的脚印

丁丁

2025年5月3日，我们来到湖南省宁乡炭河里青铜博物馆参观。

走，进去看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羊方尊巨大模型，冠以金色，耀眼夺目，激起游客探求青铜器文明奥密的好奇心。

中国青铜器的最早出现于新石器时代晚期，西北地区。

考古已知：
马家窑文化（约前3300—前2000年）
甘肃东乡林家遗址（约前2900—前2700年）出土了中国迄今最早的青铜刀和锥、饰件等小型器物。在技术上单范铸造，含锡6%-10%。

齐家文化（约前2200—前1600年）
青海、甘肃、宁夏等地出土了更多青铜器，如铜镜（青海贵南尕马台）、铜斧、铜矛等。在技术上既有锻造，也有铸造，显示青铜技术的进步。

这一时期青铜器与欧亚草原的青铜技术有相似性，可能是通过草原通道（如阿尔泰-新疆-河西走廊）“青铜之路”传入的冶铜技术，但规模较小。

青铜文明的成熟出现于夏朝晚期，中原地区

考古已知：
二里头遗址(约公元前2000年左右）

河南偃师（疑似夏朝晚期都城），出土了戈、戚、凿、刀等兵器和工具。在技术上与西北地区的青铜器有异曲同工之处。但礼器系统、纹饰（如兽面纹）是本土文化（如龙山文化）的延续和创新，形成了独特的“青铜礼乐文明”。

青铜文明的巅峰出现于商朝，中原地区

安阳殷墟（前1600—前1046年）出土了世界最大青铜礼器~司母戊鼎等大型精美青铜器。在技术上分铸法、失蜡法（晚期）广泛应用，纹饰复杂（兽面纹、云雷纹）。

从最早出现到巅峰之作，一路走来，青铜技术在不同地区发育与创新，构成了中华青铜文明的丰富画卷。

四羊青铜方尊属于国宝级臻品，收藏于北京中国国家博物馆。

（视频来自网络）

虽然炭河里青铜博物馆展示的只是四羊方尊模型，也足以让人震撼。

四羊青铜方尊是中国现存商代青铜方尊中最大的一件，每边边长为52.4厘米，高度58.3厘米的，重34.5公斤。

四羊青铜方尊颈部高耸，四边上装饰有蕉叶纹、三角夔纹和兽面纹。肩、腹部与足部作为一体被巧妙地设计成四只卷角羊。肩部四角是四个卷角羊头，羊头与羊颈伸出于器外，羊身与羊腿附着于尊腹部及圈足上。整器花纹精丽，线条光洁刚劲。尊腹即为羊的前胸，羊腿则附于圈足上，承担着尊体的重量。羊的前胸及颈背部饰鳞纹，两侧饰有美丽的长冠凤纹，圈足上饰夔纹。

四羊青铜方尊整个器物用块范法浇铸，一气呵成，巧夺天工，显示了高超的铸造水平，被史学界称为“臻于极致的青铜典范”，位列中国十大传世国宝之一。

四羊方尊在湖南宁乡出土与经历的磨难

（视频来自网络）

四羊方尊在战火中破碎于五十年代重生

（视频来自网络）

四羊方尊的年代确认主要采用多学科综合断代方法。

类型学断代法（核心依据）
纹饰对比：尊身兽面纹、蕉叶纹与殷墟二期（武丁时期，约前1250-前1192年）青铜器纹饰高度一致。

器形分析：方尊形制、四羊造型与安阳妇好墓出土青铜器（殷墟二期）属于同一风格体系。

铸造工艺：采用商代典型的分铸法（羊角先铸，再与器身合铸）

碳十四测年（辅助验证）
对出土层位中的伴生木炭进行测定，结果显示为公元前1300-前1100年（商代晚期）。

显然，四羊方尊属于商文明的杰作。

如图，商朝500多年，疆域在不同时期有所变化，鼎盛时期（如武丁时期）大致包括：
今河南省大部（安阳殷墟、郑州商城、偃师商城）
山东省西部（如济南大辛庄遗址）
河北省南部（邢台、邯郸一带）
山西省南部（运城、临汾）
陕西省东部（商洛、渭南）

如图，西周疆域最大的时候也没有过长江。

显然，湖南宁乡并不处在商文化圈。

四羊方尊1938年出土在湖南宁乡，出生在哪里？

目前史学界尚无定论。民间更是想象出不同版本的故事。主要是两种，一是北方出生，而后流转到南方；二是南方本土出生，融入北方基因（中原殷商技术）和南方血液（文化艺术）的原创升级。

如果从朝代更替的角度来看呢？

周与商的政权交替经历了十多年的战争。“武王伐纣”姜子牙统帅的周军更是在牧野（今河南省新乡市牧野区），一日灭掉商朝。

战争期间，商朝贵族、工匠、知识分子在逃离的时候可携带财富的类型：

轻便贵重物

玉器（圭、璧）、贝币、金箔等。

甲骨占卜记录（部分殷墟甲骨流失至周原，周人的故都）。

技术知识

青铜配方（《周礼》载“六齐”合金技术可能源自商匠）。

天文历法（商代“干支纪日”被周人继承）。

四羊方尊（58.3厘米高，34.5公斤）等大型青铜器难以运输，不可能跨越黄河、淮河、长江，到达湖南。大型青铜器作为周人的战利品，也不可能让商人带走。

商朝灭亡以后，商朝奴隶成为周朝的奴隶。

部分商朝贵族、工匠、知识分子向西逃到周人的古都，向东到朝鲜，向北到辽宁，燕山，向南到湖北、湖南、江西。带着脑袋里的东西在新的地方播种知识和技术，与当地文化融合，创新更加璀璨的文明。

生产力推动社会进步，而人是生产力的决定因素，尤其是技术人才。

四羊方尊在长江以南横空出世，更多的青铜器出土，说明采选矿、冶炼、铸造，青铜铸造在这里具备了完整无缺的产业链。

很多年前暑假，带小学生儿子去了湖北大冶铜绿山采矿遗址参观。

大冶铜绿山采矿遗址从商代晚期至西汉（约公元前13世纪—公元1世纪），连续开采约1200年，是中国迄今发现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古代铜矿采冶遗址。（2012年入选《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

大冶铜绿山与江西瑞昌铜岭、安徽铜陵等矿址共同构成长江中下游“铜矿带”。这些铜料通过长江、汉水运至中原，支撑殷墟。

铅同位素分析显示，四羊方尊其铜料可能来自湖北铜绿山或江西瑞昌。

四羊方尊的出生时间和出生地应该有了答案吧？

炭河里出土的人面方鼎出土时间：1959年。高约38.5厘米，重约12.85千克，属商代晚期器物。鼎腹四面饰有浮雕人面像，造型独特，在商周青铜器中极为罕见。现藏于湖南省博物馆，是该馆的镇馆之宝之一。

大禾人面方鼎上的人面形象究竟代表谁，目前学术界尚无定论。

部分学者认为纹饰有角状装饰，与传说中蚩尤“铜头铁额”“兽身人语”的形象或有联系。

另有观点认为，人面可能是驱鬼逐疫的“方相氏”（先秦傩祭中的神巫形象）。

人面周围饰有云雷纹，可能与天象崇拜有关。

商代普遍存在太阳崇拜（如甲骨文中的“日神”），人面或象征太阳神的人格化表现。

..........

扑朔迷离，其神秘性也正是这件文物的魅力所在。

大疆迷你相机的部分记录 在炭河里青铜博物馆追寻古文明的足迹，有没有感悟到文明的创造者是人，文明的传承者亦是人？技术型人才的流动，用他们的脚步丈量出文明传播的轨迹？

历史长河中有了能工巧匠，智慧的火种点亮文明的星火。

能工巧匠精湛的技艺将青铜铸就成永恒，三千年前的匠心至今仍在博物馆的展柜里熠熠生辉。

除了商人，楚人，蜀人会创造什么奇迹？

三星堆文明探秘，即将出发，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