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院长》

半农

我回北京按摩医院做综合调理的决定是对的，一个月来，我心慌，气短，头晕，痰多，血压不稳等慢阻肺的病症已经稳定下来，精神也好多了，打算近期出院。

前些天病房里新来了一个病人，腰椎间盘突出。闲聊中，他说曾找冯天有的儿子看过腰，并说冯天有的儿子现在已经是主任医师了。他一提冯天有我便立刻想到了姜元栋。找出一张我和姜元栋还有病友陈建中在海军总院骨伤科医院病房里拍的照片，拍摄时期显示1990年8月17号，整整35年了。

三四十年前，京城的骨科，名声最响的，除了积水潭医院，要数通县的双桥老太太，空军总院的冯天有和海军骨伤科医院的姜元栋了。

1990年7月我骑车时，一个不对劲，“腰突”了！疼的我上不了床，老伴慌了神，把我拉到了双桥骨科医院，老太太的两个徒弟给我掰了腰，还是疼的够呛，老伴又把我拉到了空军总院，给我打了一针封闭，也没解决什么问题，最后我住进了位于小西天文慧园的海军总院骨伤科医院。

这是一所不能再简陋的医院了，一个大院子，南边一溜平房是病房。食堂，厕所，洗漱间在院子的东边，都是非常简陋的房子，医院里只有几个护士，病人有事基本都是相互帮扶。我住的那间病房有十个病人，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么一处简陋的医院，病人之中居然还有港澳同胞，甚至还有隔海求医而来的台湾同胞，记得有一天姜院长亲自接待了一位重要病人，之后一问，是国民党高级将领宋希濂将军。真是应了中国的那句老话，“庙小神灵大”。

姜院长的医术是家传的，据说他母亲是贺龙元帅亲自从山东挖到国家体委来的著名骨科医师。

实际姜院长只给我简单揉过两次，我的主治大夫叫陈伟。当时我身体恢复的非常快，大约一个多星期就已经行动自如了，第三周我就准备出院了。在护士长那儿办理出院手续时，出现了一个情况，让我改变了主意，多住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我正在办公室和护士长办理出院手续，忽然两位蓬头垢面，头发花白的老人用床板抬着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青年冲进了办公室。我一眼便看出这是一个农民家庭，老头，老太太加一个孩子。两个老人早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没有人知道他们抬了多长时间，但都感受到了他们早已是筋疲力竭了。老人放下床板，双双跪在了地上“救救我们的孩子吧！”，泪水，汗水在脸上和成了泥水一滴滴的落在地上，躺在床板上的年轻人也在流泪。“他们没钱看病”护士长轻声对我说了一句，所有人都在无奈的叹息，甚至连把两位老人扶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了。我了解农村，男孩子是家里的顶梁柱，男孩子倒下了，这个家也就塌了。

我找到姜院长，“收下这个孩子吧，我不出院了”。

小伙子姓张，好像是邢台那边的人，后来我又陪他住了一段时间。

出院时，姜院长对我说了两句话，让我记了一辈子。

“老刘，说心里话，我真不想让你出院，你走了，等于我走了一个政委”，我听了大吃一惊，我就是一个连党员都不是的普通百姓。

“以后你的身体再出现问题就直接来找我，不收费”。暖暖的一句话，感觉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找到姜院长的住址，昨天下午和医院请了假，和老伴，儿子一起去看望了姜院长

姜院长凝视着那张照片，那段已经是很久远的过去，也或许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瞬间，记忆已非常模糊了。

“那时的护士长姓梅，我的主治医师叫陈伟，还有一个医生叫李伟，还有一个叫刘垣生的医生…”我一点点的提醒他，还和他讲了当时医院里的一些小故事，他好像逐渐看到了，不仅想起了我，也想起了陈建中是新疆军垦报社的记者。情绪也兴奋起来。

“我真得感谢您，35年了，明年我就八十岁了，腰一点毛病没有。姜院长居功至伟！…您能不能再给我揉两下，让我再硬朗几年！”

回到医院，我当即联系了陈建中，他得知我看望了姜院长时非常高兴，特别是听到姜院长跟他讲话的录音时，开心的大笑起来。

人老思旧事，每个老年人的心里都有许多念想。完成一个念想心情就畅快许多。

1993年8月病友陈建中邀请我和老伴等人去新疆考查，同行的还有“当代药王”金士元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