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花：时光里的调色盘

韩子金

编写韩子金

庭院角落的月季又开了。晨露还凝在花瓣褶皱里，阳光斜斜切过，把层层叠叠的粉晕染成半透明的绸缎。这花从不在意自己是否被归为玫瑰的替身，只是大大方方展开每一片花瓣——浅粉的边缘泛着鹅黄，像被阳光吻过的痕迹，深紫的蕊心藏着蜜色的蕊丝，连叶片边缘的锯齿都透着鲜活的绿意。

它是最慷慨的花匠，从春到秋从不停歇。当别的花在酷暑里收敛了颜色，月季却把盛夏的热烈揉进花瓣，朱红的花团在枝头烧得滚烫；到了秋风渐起时，又将霜色调成淡紫，让细碎的花瓣裹着凉意绽放。有次暴雨过后，我以为那些缀满水珠的花苞会被打蔫，却见它们抖落积水，反而在灰蒙的天色里亮得像彩色的灯笼。

最动人的是它的姿态。没有牡丹的雍容矜持，也不像百合总带着清冷的香气，月季就那么随意地开在栅栏边、石阶旁，甚至从砖缝里钻出一支带刺的茎秆，顶端却托着碗口大的花。那些尖锐的刺原是守护者，却被花朵衬得温柔——你看它把刺弯成月牙的形状，像是怕扎疼了停驻的蝴蝶。

有年冬天整理枯枝，发现老根旁冒出了新芽，嫩红的叶片裹着绒毛，在寒风里倔强地挺着。忽然明白这花为何能在诗词里开千年：它从不做转瞬即逝的惊艳，却用一茬接一茬的绽放告诉世界，热烈与坚韧本可并存。就像此刻指尖拂过花瓣，那细腻的质感里藏着整个季节的故事，从第一缕春风到最后一场秋霜，它始终是时光里最鲜活的调色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