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

朋友

在这万木峥嵘、竞相争辉的时节，初夏的哈尔滨,半城悠悠江水，半城绚烂繁花，盈盈绿意，晕染了松花江两岸。

“五一”假期的余韵尚未消散，一则消息便如春风般在集团内部悄然传开——集团新来了一位领导。此消息仿若巨石入水，在集团内部激起层层涟漪，就连平日里忙忙碌碌的保洁人员，皆晓得集团即将迎来“新当家人”，正应了那句老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回想集团近两年的工作历程，除却纷扰折腾，真正可圈可点之事寥寥无几。企业效益持续下滑，而领导班子却如走马灯般更迭，新老交替已成常态，以至于职工对领导职位的变动渐渐淡然。

然而，此次集团主要领导的调动却不同以往，牵动着每个人的心，让人既喜且忧。喜的是，那位饱受诟病的“老爷子”终于卸任，职工积压已久的不满情绪也随之得以缓解。忧的是，市委派来的是一位纪检干部，乍一看，似乎并非专注企业经营之道的行家。这位新领导能否力挽狂澜、撑起企业发展的一片天，人们心里似乎没底。

有人说，这是市委精心谋划的一盘大棋，认为唯有从纪检部门派出的干部，才能具备足够的震慑力。若非如此，谁又能轻易撼动“老爷子”的领导地位，以及他苦心经营构建起来的“独立王国”？这般说法颇具演绎色彩，难以确切说明问题。然而，不管此事是真是假，都会给人一种“拨云见日终有时，一碧万顷醉晴空”的畅快之感。要知道，春天不会因一场风雪而停止前行的脚步。

人应当学会以辩证的视角审视问题。企业“一把手”领导的调动，远非给机器更换零件那般简单，关键在于其能否发挥应有的效能。换言之，新上任的领导是否具备驾驭经济工作全局的能力，才是职工最为忧虑的事情。

集团属于企业，并非政府行政部门。且不论一个不了解企业经营管理的人能否胜任这项工作，单是企业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与错综复杂的内部生态环境，就足以让继任者焦头烂额。新领导所面临的并非太平盛世、河清海晏的局面，而是一家负债累累、矛盾丛生、职工队伍极不稳定的老国企。即便乔布斯来此执掌企业大权，恐怕也难以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市委选派一名纪检干部进驻企业，这一举动传递出的信号意义非凡，或许这标志着民意终于战胜了“专权”。这也预示着以“老爷子”为首的一众“江湖兄弟”即将淡出历史舞台。职工所期盼的，是一个风清气正，勤政为民且富有担当精神的领导班子，能够尽快为集团开创全新的工作局面。

据了解“上层”情况的人士透露，新上任的刘总曾在高等学府和市直机关深耕三十余载，然而上任之初便面临重重阻力与压力。此时，一位已近夕阳的某位市里领导特意前往企业，为脱袍退位的“老爷子”撑腰打气，试图施加影响。这位领导在对“老爷子”大肆赞赏吹捧之际，还勿忘旁敲侧击地针对继任者。如此明目张胆干扰企业行为，其背后动机，明白人自然心知肚明。

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历经两年零八个月的实践检验，刘总不负众望，凭借顽强的毅力与拼搏进取精神，成功跨越人生中最为艰难的一段旅程，其间付出的艰辛远超常人想象。

他不仅赢得了职工的信任，在他的引领下，全体职工发奋努力，克服了重重困难。使得企业逐渐摆脱困境，让职工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之光。这无疑是人心所向，尽显道义所在。

事实上，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衡量的标尺，对事物的判断也都有自己的基本准则。正因如此，集团领导干部的调动事宜，自然而然地成了职工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那日午餐后，困意悄然袭来。我脚步沉重地推开走廊的门，楼道里清脆的欢笑声如灵动的音符般传入耳中。或许是好奇心的轻轻拉扯，我不由得放缓了脚步，屏住呼吸，满心期待地想探寻究竟是哪个房间里这般热闹。

灯光幽暗的走廊，昏黄摇曳，唯有党群工作部的房门敞开着。我忍不住朝房间里投去一瞥，只见阿珠姐正和两位女士相谈甚欢，气氛热烈得好似一团燃烧的火焰。

我佯装镇定自若，脚步匆匆地路过，生怕惊扰到三位谈笑风生的女士。可偏偏还是被耳尖眼亮的“阿依古丽”瞧见了。她笑容满面地挥着手，热情招呼道：“哟！这不是和平嘛，咋地，瞧见我们就不想进门了？ 快进来坐坐，好久都没见到你啦！”

“哟，你俩可是稀客，我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们啦！”我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我没啥事儿，吃完饭就来阿珠姐这儿唠唠嗑儿！”阿依古丽腼腆地说道。

出于礼貌，我还是向她们打了招呼。尤其是阿珠姐，她曾是我的老领导。瞧她们满脸喜悦的模样，我便畅快地回应道：“你这话可就说错啦，我如今可不像从前那般忙得脚不沾地。这些日子，我过得潇洒自在，再也不用操心那些烦心的事……”说着，我不自觉地迈进了屋里。原本吃完饭就想睡会儿的念头，瞬间被这般热闹的氛围驱散。

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瞧眼前这三位女士，各个伶牙俐齿，能言善辩。阿珠姐虽已临近退休之年，可说起话来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不仅嗓音洪亮，语速更是快得让人咋舌，妥妥的播音员，一分钟能吐出三百多字，她下乡时就曾担任过广播员。

“阿依古丽”向来沉默寡言，与阿珠姐相比，在言辞上稍显逊色。但可别小瞧她，一旦打开话匣子，那话语就像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旁人根本插不上嘴。

还有汪萍，性格独特，说话总带着一股憨劲儿，非要语出惊人不可。她一张口，常常闹出笑话，傻气十足。

这三位性格迥异的女士凑到一块儿，注定会撞出别样的火花，一场好戏即将精彩上演。

阿珠姐瞧见我进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呵！瞧瞧你这小脸儿造的，湛清碧绿的，你说啥心都不操了，咋还瘦成这副模样啦？难不成是媳妇给你气受？坐会儿吧！我们姐几个正闲得五脊六兽，凑一块儿唠唠嗑儿。你这一来，可倒好，我都忘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着，阿珠姐瞥了一眼窗前的椅子，本想起身去搬，可她那不争气、患有股骨头坏死的腿却慢了半拍。还是心领神会的汪萍顺手把椅子拽了过来，我也只能无奈地坐在阿珠姐身旁。

瞧见三位女士都已沉默，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有什么话尽管说，怎么见了我就这般拘谨，莫不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哟，瞎咧咧啥呢，难不成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大灰狼啦，小样儿的！”阿珠姐满脸不屑地说道。

汪萍则带着些许暗示的口吻提醒道：“阿珠姐，您刚刚还提到刘总呢，您说你俩的名字里都带‘玉’字，跟亲姐弟似的，咋这会儿工夫就忘了？”

“你个小崽子，咋说话呢！这个你也嫉妒呀！”

“没有，我哪敢嫉妒领导呀？”

“想起来了，我刚才好像还提到了那个老死头子……”

阿珠姐每逢提到“老爷子”便一脸怒气。刚才还春风满面，此时却阴得将要下雨。

阿珠姐陷入了短暂的沉思，随后满脸不悦地抱怨道：“瞧瞧那个老家伙，来集团都一年多了，正事没干几件，反倒给新领导留下了一地鸡毛。谁接手这个烂摊子都不好干。特别是职工上访这事儿，他越处心积虑地压制，告状的人就越多，把整个大楼搅得鸡犬不宁。咱集团都快成信访局了，还怎么安心工作！你们可能不清楚，刘总才刚来几天，办公室抽屉里就堆满了检举信，全都是工程建设方面违法乱纪的事。这老头子，都快走人了，也不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自打我坐到阿珠姐身旁，“阿依古丽”便始终沉默不语。不论旁人说什么，她都不插一言，只是面带微笑，静静地聆听、注视着。

然而，当她听到阿珠姐的那番话后，她脸上瞬间露出愕然之色，开口道：“真的吗？我也听闻刘总的办公抽屉都被人撬开了，据说幕后主使是某个主任。可我实在难以相信，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我直觉这事儿不太靠谱。倘若真如传言所说，那他的胆子可就大得离谱，竟敢撬集团老总的办公抽屉，这性质可就完全变了。依我看，他这纯粹是自寻死路，太不像话了！”

我也满怀好奇地向阿珠姐问道：“你们这些没根没据的消息是从哪儿弄来的呀，可别跟着瞎搅和了，集团还不够乱吗？新来的老总咱又不认识，和人家身份差距那么大，压根儿搭不上边。不过他也挺倒霉的，才来集团两天半，就碰到了这么多的闹心事，确实挺让人来气的。我倒是觉得你们说的这个人没那么大的胆子吧？”

阿珠姐没等我把话说完，就扬起那早已失去光泽的小手，“砰砰”两声拍在桌子上，厉声道：“哟，你小子如今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来不来还帮他们说话。不就是那老死头子给你提了个企划部副部长吗，多大的官啊？”

“姐！您咋说话呢！您看我啥时候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说话，您把我说得也太那个了……”我赶紧为自己辩解。

“我看你小子可没准，给你点甜头你就忘本！我老太婆都快要回家了，还能和你们这些后生们撒谎吗！我是听办公室的人亲口说的，那还能有假吗？”

“阿珠姐说得对，你这家伙确实没准儿，人家给你两句好话就找不到北了，我太了解你了，哈哈！”汪萍的这番话，明显带有起哄的意味。

“你这是找茬？”我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阿依古丽”为了撇清自己，马上说道：“我可没说！你可别带着我，咱还是言归正传，听听阿珠姐咋说！”

众人皆把目光聚焦在阿珠姐那张说变就变的脸上。

阿珠姐清了清嗓子说道：“刘总办公桌的抽屉，已经不止一次被人撬过，而且还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痕迹。据说是用螺丝刀子撬开的，你要不相信，你就过去验证一下我说的是否真实，你小子怎么也学会呲英子了。那死老头子还能再提拔你一次吗，你做梦去吧！”说罢，阿珠姐便用蔑视的目光瞥我一眼，随后便端起桌上的茶杯喝水。

我明白阿珠姐为何含沙射影地挖苦我，也清楚她对这届领导班子心怀不满意的缘由。实际上，在整个机关里，并非只有阿珠姐对领导抱有抵触情绪。几乎老公司的所有人都有着相同的想法，大家不待见“老爷子”带来的这帮人，毕竟他们对待职工实在是有失厚德。

一旁的汪萍，异常气愤地说道：“你们都不知道，‘胡汉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品德更是恶劣！”

“咋地了？”阿珠姐惊讶地说道。神情低落的汪萍欲言又止。

“你倒是说话呀？”阿珠姐急得再三追问道。

汪萍似乎在调整自己的情绪。虽说她脸上架着一副眼镜，但也难以掩饰其瞪目撑眉的眼神儿。只见她气哼哼地说道：“你们都不晓得，那家伙太他妈的缺德！有一回，我们加班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多，他非要张罗吃夜宵。这倒可以，大家都很辛苦。可他嗜酒如命，喝起没完没了，还满嘴胡说八道！都这么晚了，谁不想早点回家，尤其是女同志，走得太晚真挺害怕的。可他磨叽起来没完！这还不说，他还借着酒劲儿，用他那肮脏的手当众在我的臀部乱摸一通，你说他这人恶心不恶心！气得我转过身来，重重地怼了他一拳！差点儿没怼死他，你说他哪还像个办公室主任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臭流氓。我真想抡起酒瓶子往他脑袋上削，气死我了……”

“那你咋不踹他两脚呀？换作我，上去就给他两记响亮的耳光，打得他满地找牙。这人简直厚颜无耻，都是些什么德行啊！这酒不知道是喝进人肚子里了，还是进了狗肚子，干得不是人事儿。你们说说，这集团还能有好前景吗！”阿珠姐满脸愤慨，小脸气得毫无血色。

听闻这些话，我不禁感慨万分，轻叹一声道：“唉！这事儿做得着实令人作呕，怪不得人家说他酒后无德。刘总才刚刚上任，就接二连三地发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这可不是个好迹象。依我看，刘总日后恐怕难以事事顺遂，工作开展起来也会困难重重。不信的话，咱们就拭目以待！”

性格直爽的阿珠姐“嚯”地一下站起身，两条腿用力跺了跺，紧接着又大幅度地拧了拧胯。她嘴里嘟囔着“哎哟，坐太久咯！”随后，她扬起那弱不禁风的小拳，一边捶打自己僵硬的臀部，一边瞪着一双看人入木三分的眼睛说道：“你还真觉得刘总好干呐，他单枪匹马杀到集团，业务上两眼一抹黑。咱就说说，那老头子留下的这群人，那简直就是人精扎堆！七个人能整出八九个的心眼子，一个比一个会算计。我看呐，刘总未必能够镇住这帮人，光‘胡汉三’这个人就够他喝一壶的！”

刘总入职集团尚不足半年，便怪事频出，令人费解。据内部知情人士透露，刘总在审查工程预决算时，敏锐察觉众多工程项目暗藏隐患。部分本不应该划拨的工程款竟顺利获批，拨款单上相关人员的签字一个不落；一些工程项目未经经理办公会议的讨论，便私自转包，合同条款成了一纸空文。工程建设费用支出方面，虚报冒领现象屡见不鲜。此类现象俯拾皆是，令刘总忧心忡忡，夜不能寐。

某一日，经理办公会议结束后，晓娟将相关文件送至企划部。彼时，屋内的人皆随领导下基层了。只见晓娟轻步上前，压低声音说道：“主任，刘总在班子会上大发雷霆，那声音大得，隔着很远，我们在办公室都听得清清楚楚，跟吵架似的。后来我仔细一听，原来是刘总对工程管理工作极为不满，发现好多问题。他一问相关工作情况，竟没人能及时递上报单。刘总气得暴跳如雷，把他们狠狠地骂了一顿，听说还要严肃追缴那些不该发的补助费，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呢。这下可糟了，我知道有好几个不该领补助费的都领了，我们主任和‘老爷子’带来的秘书都在其中。要不说他们竟瞎胡整，哪有不透风的墙，现在全露馅了，看他们怎么办……

我接话说道：“刘总做得对，早该采取措施。领导要是不拿出点威严，他们真会把领导当成好欺负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搞出些恶心人的事。我觉着，这或许这就是刘总从严治企放出的重要信号。作为纪检战线上的老兵，就该有敢于碰硬的劲头儿！他一身正气，有啥可怕的，只有敢作敢为、勇于担当，才能赢得职工的信任。我认为早该这么做，你越是唯唯诺诺，他们越会欺负你！”

刘总推行的一系列严格举措，不可避免地触动了部分人的既得利益，随之而来的便是针对他个人的无端攻击。一些对刘总心怀敌意之人，时常炮制出荒诞不经的言论，肆意歪曲和诋毁他的形象。他们不仅向上级部门与领导投递诬告信件，还在暗处使绊子、搞破坏、挖墙脚，故意扰乱人心，妄图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正所谓，邪不压正。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见不得光、不得人心的卑劣行径，迟早会在岁月的审视下暴露无遗，被世人无情地唾弃与摈弃。

有句谚语说得妙：“无论你转身多少回，屁股始终在身后。”它寓意着，无论你如何行事，总有人在你背后非议指责。

刘总即便深陷荆棘困境，却能处变不惊，反倒披荆斩棘、奋勇向前。他凭借多年从政积累的经验与智慧，持续纠错、化解矛盾。经过一段时间的辛勤付出，他闯过了重重难关，不仅逐渐赢回失去的民心，还想尽办法弥补了过往的经济损失。这充分彰显了一位老纪检干部雷厉风行的作风与执着敬业的精神。

成功没有捷径可走，亦不存在十全十美，唯有凭借自身历经千辛万苦的不懈努力，以及一颗真诚之心，方能有所建树。刘总便是如此，他不仅做到了，而且完成得堪称尽善尽美。他凭借人格魅力赢得职工信任，以无私奉献精神凝聚众人之心。在他的引领下，集团的经济效益与员工的整体素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显著提升。

秋去冬来，时光悄然流转。没过多久，我便接到柳兵部长安排的一项重要任务——以集团公司之名草拟一份材料，用于参加中国城镇供水行业改革论坛暨中国水协五届二次会员代表大会的经验交流。也正是这份材料，让我有幸结识了刘总。此后，我荣幸地陪同刘总和王总两位领导，共同参与了这场盛况空前的中国水协大会。

《流淌的岁月》之一百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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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勿要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