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记忆(续二)—旅游散记(一)车轮碾过的时光褶皱

曹兴明

<p class="ql-block">2025.04.15 星期二 晴 气温 20—1 摄氏度 内蒙古 集宁 </p><p class="ql-block">四月的集宁还带着塞外的清冽,山桃在料峭寒风里攒着粉白的花苞,像未拆封的信笺,藏着对春天的私语。柳枝垂落的柔夷花序泛着红锈色光泽,在晨光里轻轻摇晃,仿佛在为即将启程的我们挥别昨日的寒意。七点整,金色阳光给大轿车镀上一层温暖的轮廓,引擎声裹着期待响起,我们从怡园豪庭小区出发,车轮碾过沥青路面的轻响,叩开了三十天旅途的第一页。</p><p class="ql-block">班主任张总夫妇站在车门旁,像守护雏鸟的老雁。半年前他亲自驾车踏勘路线的身影,此刻化作同学们眼底的感动——那些被反复核对的住宿酒店、旅游地的景点,都在晨光里默默诉说着某种名为“牵挂”的温度。当《草原夜色美》的歌声在车厢里响起,这歌声便随着摇曳的花枝流淌,混着车载空调的暖意,将草原的辽阔与山城的倔强揉成了一团温柔的絮语。</p><p class="ql-block">九十点钟的阳光渐次浓烈,怀仁服务区的风带着煤灰的粗粝,却被《唱支山歌给党听》的清亮嗓音洗得干净。我靠在车窗边远眺,山影在薄雾里若隐若现,像父亲口中那些碎片化的故事,模糊却带着血脉里的亲切。白草口隧道的阴影袭来时,《红军不怕远征难》的合唱突然响起,声波在隧洞壁上撞出回音,仿佛穿越了七十年前的炮火硝烟。当光明重新漫进车窗,忻州地界的路牌闪过,我望着那些熟悉的地名,忽然明白父亲当年反复念叨时,眼中为何总泛着湿润的光——原来有些记忆,早已刻进骨血,等着某片相似的山影、某个熟悉的地名来轻轻唤醒。</p><p class="ql-block">正午的大盂服务区飘着山西陈醋的醇厚,午餐后启程时,祁县的路牌引来了一阵惊叹。车窗外掠过成片的梨园,载有雪白梨花的枝桠在蓝天下勾勒出精致的图谱,如同老匠人笔下的工笔画。查百度才知道“中国酥梨之乡”的故事,同学们望着窗外闪过的果园,忽然懂得为何祁县酥梨能跨越重洋——这方水土的匠心,早藏在每一棵精心培育的梨树里,藏在世代相传的耕作智慧中。</p><p class="ql-block">午后的京昆高速被色彩泼染得绚烂:红色榆叶梅在护坡上燃烧,黄色连翘如瀑布般漫过石坎,丁香的紫雾缭绕在村落边缘,金叶榆的浅黄则像撒落的碎金。当《映山红》的旋律再次响起,车正经过平遥古城的外围,青灰色的城墙在花海中若隐若现,仿佛历史与当下在车窗上叠成了双重剪影。车窗外闪过“薛仁贵故里”的路牌,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年轻时读过的这位唐代名将的故事——那些在书本里见过的名字,此刻正随着车轮的转动,在真实的土地上变得立体而温热。</p><p class="ql-block">暮色四合时,韩城服务区的风带着黄河的气息。夕阳将油菜花田染成熔金,远处风力发电机的叶片缓缓旋转,像时光的指针,丈量着我们与故乡的距离。有人下车伸展身体,看霞光在防护林的枝桠间跳跃,听《天边》的尾音消散在渐浓的夜色里。此时的车厢不再是密闭的空间,而是装满了星光、歌声与故事的漂流瓶,在高速公路的河流上轻轻摇晃。</p><p class="ql-block">晚八点,渭南东收费站的灯光刺破夜幕。乐天大街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交换着对远方来客的好奇。当车轮碾过收费站的减速带,路灯的暖光映出街边店铺的匾额——有的挂着“时辰包子”的招牌,有的亮着“渭南豆腐”的灯箱,忽然想起历史课本里的“三秦大地”,原来每座城市的呼吸,都藏在这些带着烟火气的细节里。班主任站在酒店门口看着同学们鱼贯而入,身后的霓虹灯在他发梢镀上银边,同学们的笑声混着夜市的喧嚣,为这一天的旅途画上了温暖的句点。</p><p class="ql-block">夜里推开窗,渭南的风带着些许湿润,不知是来自渭河的水汽,还是千年沉淀的人文气息。想起白天经过的薛仁贵故里,想起祁县梨园里的匠人精神,忽然懂得旅途的意义——那些掠过车窗的风景,那些在车厢里流转的歌声,那些在服务区短暂停留时的所见所感,最终都会在时光里发酵,让我们在触摸土地温度的同时,也轻轻抚平了记忆与现实的褶皱。而前方的四川、云南、老挝,正像未拆封的山桃花苞,藏着无数等待绽放的故事,在黎明的微光里静静等待。</p>